舞娘统领也纠结,
这样子下去,
横竖都是个死,
不说出太子,
甘卓会下死手,
说出了太子,
太子又怎么会放过自己。
正当她陷入无限彷徨时,
左右两边各跌过来一个人,
不偏不倚的撞到甘卓的两个肩膀上,
那股子跌落的力量带着甘卓往后退了七八步,
直接带出了大殿之外。
甘卓看着左右二人,
一人夹着自己一条手臂,
让自己动弹不得,
不由得怒目圆睁,
说道,
“太真、正长,
你们俩要造反啊?”
来拦截甘卓的,
正是温峤和刘遐。
温峤是太子的布衣之交,
自然是知道内幕,
他也一直在自顾自的喝酒。
刘遐哪?
看起来像个莽夫一样,
喝高兴了,
还把衣服褪到腰间,
上身全都袒露出来,
拿着壶直接豪饮。
但他这么挨桌敬酒,
散乱的步伐,
硬是避开了三个舞娘的围攻,
踉踉跄跄的走到温峤身边,
看破不说破的请温峤继续喝酒。
二人越喝越投机,
这些年来,
对方几乎就是翻版的自己一样,
冀州刺史邵续是刘遐的老丈人,
并州刺史刘琨是温峤的姨夫,
温峤是刘琨的谋主,
刘遐是邵续的先锋,
温峤和刘聪斗了十年,
刘遐和石勒战了十载,
二人相见恨晚,
越喝越开心,
喝到最后,
温峤把自己要控场的任务都抛到九霄云外,
也袒露出满是刀疤的上身,
和刘遐数着伤疤饮酒。
这二人喝来喝去,
就听到一声巨响,
然后就看到苏峻摔在自己的酒案前,
二人一左一右,
夹起苏峻。
苏峻赶忙说,
“那个和甘刺史交手的才是她们的统领,
末将学艺不精
刚才被她一脚踹了回来。”
刘遐望了温峤一眼,
温峤微微摇头,
二人再看向甘卓时,
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
立刻把苏峻丢在原地,
各自抓了刺客过来,
然后就和甘卓一起摔出了殿外。
甘卓还要发火,
被温峤的一张俊脸挡了回去,
只听温峤说道,
“甘刺史,
你看祖刺史,
他的子侄都打出血来了,
人家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一点没耽误事,
甘刺史怎么这般心急,
莫非是想去救谁的场子?”
甘卓一听这话,
瞬间清醒,
他早就发现,
除了台上的太子和王羲之跑没影外,
东海王和那几位王爷的世子也都开遛了,
他马上就想到——
这些人有可能趁乱做些什么勾当。
他怕太子吃亏,
所以他才急着要个答案。
现在看来,
一切尽在太子掌握之中,
自己属实是多虑了。
甘卓想通了这些,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说道,
“是我想得太多了,
没把殿下的计划破坏了吧?”
温峤松开夹着的手臂,
说道,
“就差一点,
你要是真把那个统领擒住,
屋顶阁堂上的太子,
就不得不下来了。”
那边刘遐也补充道,
“甘刺史,
不应该啊,
您可是刀头舔血,
风里来雨里去的好汉,
这点伎俩,
连末将都看得出来,
你会看不出来?
该不会是想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表现?
好在湘州多占几个郡守吧?”
甘卓活动活动肩膀,
说道,
“哎,正长,
我就这点小心思,
别给戳破了啊?
对了,
刚才台上和殿下一起樗蒲的蓝田侯哪?
我可是受了他父亲王安期(王承的字)的托孤,
别给在这里丢了。”
甘卓反身进殿来找王述,
一眼就看到,
王述正在台前,
和一舞娘斗在一处,
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一条条的碎布条,
下裳也改了裤衩子,
光着脚丫子踩过地上的汤汤水水,
但嘴还是很硬的,
拿着一根椅子腿,
指着对方说道,
“太子高台,
我死,
也不会……”
“嗖”,
王述只觉得眼前一花,
追着自己砍了一路的舞娘,
就被甘卓丢了出去。
甘卓走过来,
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看到那舞娘很有分寸,
也就没多说什么,
拍了拍王述的肩膀,
说道,
“阿述,我刚才来的时候,
不是嘱咐过你,
要是遇到什么麻烦,
就和温太真站一起嘛?
你这怎么回事?”
王述指了指身后的高台,
“太子高台,
贼人不得践踏。”
甘卓摇了摇头,
说道,
“你去那边找温太真,
让他给你找件衣服吧,
这样子像个叫花子。
这高台,
我来守着。”
看着王述披着布条服往出走,
阁堂上的王羲之笑出了声来,
说道,
“这个闷葫芦,
样子也太好笑了。”
司马绍一皱眉,
说道,
“逸少,你对谁都很和善,
怎么偏偏对怀祖(王述的字),
格外的刻薄?”
王羲之笑了笑,
说道,
“因为他好玩啊,
有次学堂里煮了鸡子,
一人一个,
大家都拿着筷子夹起来,
慢慢品尝,
就他夹了十几次,
愣是没夹起来,
这把他气急了,
就丢到地上,
跳在空中,
想用木屐给踩碎,
没想到,
鸡子没踩碎,
给他摔个狗啃泥,
他本来就气性大,
趴在地上也要把鸡子捡起来塞进嘴里,
咬碎了再吐掉。
你说好玩不好玩?”
司马绍又皱了皱眉头,
说道,
“逸少,
你和他都是少年丧父,
就没点相怜之心?”
王羲之想了想,
说道,
“怀祖是名家子,
又袭爵了蓝田侯,
将来肯定要出将入相的,
大家都怜他孤苦,
事事都顺着他的心意,
但这人要是太顺了,
难免不知道人间疾苦,
这以后还怎么为朝廷分忧?
怀祖是一柄好刀,
但缺块磨刀石,
不才,
我这人就挺能磨人。”
司马绍看了一眼王羲之,
说道,
“要是这样的话,
他以后位居高位了,
不是会报复你?”
王羲之笑了笑,
说道,
“这不是还有殿下嘛?
他再高也高不过殿下吧?”
司马绍也跟着笑了笑,
旋即冻住了笑容,
不无悲凉的说道,
“前些天,
我找郭师父算了一卦,
问得就是年岁,
五十四,
就我这身子,
恐怕这个五十四,
和当年魏文帝的八十是一样的,
白天算一天,
黑天也算一天。
只怕,
我见不到你和怀祖共辅朝政那一天了。”
王羲之摆了摆手,
说道,
“殿下也不要太过忧虑,
这葛师父不是天南海北的,
给殿下找药炼丹去了嘛,
我看啊,
这次肯定就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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