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嵩一个大巴掌扇在戴邈的后脑勺,
说道,
“呸,戴邈,
别人不知道你,
我还不知道你?
你说,
就你那两下子,
有什么资格当侍中,
还不是仗了戴若思的势?”
戴邈脑瓜子嗡嗡的,
但嘴还是很硬,
继续说道,
“我是沾了家兄的光?
你哪?
你好?
要是没有周伯仁的护佑,
几年前刘中丞参你纵容门客,
殴打都尉,
就够流放交州了。”
和他俩一起喝酒的散骑郎张嶷,
一脸尴尬的蹲在旁边劝道,
“仲智、望之,
刚才还喝得好好的,
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哪?
要是兄弟哪句话说错了,
我给二位仁兄道歉还不行?
这里可是东宫,
殿下还在台上看着哪。”
张嶷的话音刚落,
周嵩就骂道,
“张嶷,
你也不用装糊涂,
你在朝廷兢兢业业十几年,
到现在还是个散骑郎,
可同样是姓张,
你看看人家张闿?
一步就到了晋陵太守。
不就因为,
你这个张是高平的张,
人家那个张是丹阳的张?
这公平嘛?”
身下的戴邈也开口了,
说道,
“公不公平,
自可以上奏朝廷,
你在此喧哗,
就是有错。”
周嵩反身又要给戴邈讲讲道理,
就听余姚虞茂说道,
“仲智兄,
你这当众殴打大臣,
这可不是小罪。
大家知你是酒后失智,
定会为你求情,
你还不速速放开望之兄,”
周嵩斜眼看了一下虞茂,
一口痰吐到了对方鞋上,
说道,
“我打戴邈,
是因为他虽然混蛋,
但还有的救,
你一个恃强凌弱,
将他人着作心血占为己有,
还反过来诬蔑对方抄袭的人渣,
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讲话,
也不怕脏了我的耳朵。”
虞茂指着周嵩,
说道,
“周仲智,
你可别不识好歹,
这里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哪,
是吧?孔长史,
你一向最是公道,
你来评评这个理。”
虞茂拉上来同郡的孔愉,
一旁的大侄子孔坦一把没拉住,
孔愉就开了口,
说道,
“你要我说啊,
那我可说了,
仲智说得对,
也说得好,
尤其是说你那几句,
简直的大快人心。
世道如此,
响鼓重槌,
要我说,
仲智非但无罪,
还有大功于朝廷,
看看你们这些蝇营狗苟的嘴脸,
拿着朝廷的郡守,
私相授受,
张家长了,
王家短了 ,
哪里还有一点圣人门徒的气节,
巧言令色,投机钻营,
鲜于仁,非人哉。
仲智骂的,
我没有一个字不同意的。”
这一番话骂下来,
直落了人人低头,个个垂首,
无颜面对这一派正气。
众人惭愧不已,
孔坦还是出手拽了拽叔父的袖子,
孔愉回头一看,
说道,
“你拽我干什么?
怎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嘛?
太子殿下不是说,
宴会上要畅所欲言嘛?
难道他说话不算数?”
这倔老头,
一嗓子又把想躲个清净的司马绍给牵了进来。
司马绍看看左边的王羲之,
又看看右边的司马冲,
只能从台上走下来,
人群自觉的闪出一条路来,
司马绍走到武斗现场,
说道,
“没错 ,
这话是孤说的,
朝廷有过,
大臣纠之,
要是连大臣都不能畅所欲言,
那怎么能听到民间疾苦哪?
仲智、望之,
你们看,
是不是给孤这份薄面,
先起来,
把道理讲清楚了。”
周嵩这时候酒也醒了一点,
也被周莚、周缙兄弟架了起来,
戴邈也被旁边的张嶷拉了起来。
周嵩索性就豁了出去,
说道,
“这太守牧一郡黎民,
本来是需要选贤任能,
是要挑了又挑,
捡了又捡的,
现在哪?
卖官鬻爵,
大行其道,
太守县令,
明码标价,
只要是钱给够了,
也不管什么品行才德了,
什么人都可以来当。
殿下,
这股歪风邪气要是再不杀一杀,
只怕建康也会变成洛阳。”
司马绍把那份奏疏递给周嵩,
问道,
“既然仲智把问题提出来了,
这里正好有一份台阁的奏疏,
不如仲智就来给大家说一说,
哪一位太守,
是买来的哪?”
周嵩展开奏疏,
仔细看了下去——
丹杨尹刘隗、吴郡太守邓攸,
晋陵太守张闿,淮南太守褚翜,
……,
周嵩看来上面写着的名字,
说道,
“殿下,
那臣就实话实说了。
臣看这扬州的太守里,
也就诸葛恢、邓攸差强人意,
其他的人,
都是碌碌之辈。”
司马绍也是被气笑了,
扭头问向周莚,
说道,
“查一下,
谁请他来的。”
周莚一见这边事情收拾不住,
早就做了准备,
立刻说道,
“他不是应邀来的,
是硬要来的。
谁也没邀请他。
但他是周尚书的亲弟,
臣也没有阻拦。”
司马绍眉头一皱,
问向另一侧的王羲之,
说道,
“这怎么说也算,
你的老丈人,
你给想个办法,
别让他再这么胡闹了。”
王羲之点了点头,
走到周嵩旁边,
在他耳朵旁边说了两句话,
周嵩听到这两句话,
马上就拨开人群,
到殿外抢了个马车,
离开了东宫。
司马绍也是佩服,
问道,
“逸少,
你是怎么说动他的,
他这脾气,
可是建康出了名的。”
王羲之笑了笑,
说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嘛,
他那两个女儿,
虽说都出嫁了,
可一回到建康,
总要回周家搜刮点好处。
我就说,
他的女儿随瑜兄一起回来了。
他自然就走了。”
司马绍伸手擦了一把汗,
说道,
“他走了好啊,
要是让他再说下去,
大家这脸面都得插土里了。”
司马绍说到这里,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转身吩咐到孔坦,
“君平,
这宴会就是要尽兴,
你可不要光顾着自己喝酒,
怠慢了长辈。”
孔坦一下就明白,
赶忙把又要开口鸣不平的孔愉拉走。
两个犟种的离场,
让大家都恢复了之前的轻松。
这个郡中正点评两个那个小年轻,
那个小年轻吹捧几句旁边的尚书郎。
大家仿佛一下子就忘了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就在过去要过去的时候,
有人不想让它就这么过去,
王隐站了出来,
说道,
“殿下,臣王隐觉得,
刚才周大人说得对,
这股歪风邪气,
不能助长。
殿下为什么不让周大人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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