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欧闭嘴。而且你要是真相信他回不来了,那你干什么要他出去?”

“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生的,想出去就出去呗,死哪里也不关老子事,正好还能让希莉亚把心收一收,别整天跟那臭小子后面叫哥哥了。”

“……感觉你死了以后,就是全身都被烧成灰了也会剩个嘴在那里叫。”

“滚滚滚,所以你赌不赌。”

“赌个屁,赶紧说正事。”彼方长出一口气,表情认真起来,“李昂走了之后,我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有关‘天途’的资料,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伊欧不以为然的说:“和远东扯上关系的路途,你能找到什么信息就怪了。”

“那么你呢?你年轻的时候去到了远东,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确实从那里‘带走了什么东西’。那也是你能成长到现在这种程度的原因之一。”

“而你能放纵李昂去选择天途,毫无疑问,你一定知道什么东西。那些隐秘的,不为人所知的‘知识’。”

伊欧沉默以对,他默默的喝着茶,并没有回答彼方问题的意思。

彼方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想说,我就说说我调查到的东西吧。”

“伊欧,你对‘神明’是如何理解的?”

没等伊欧回答,彼方接着说道:“在我们的观念中,神明似乎总是有着某些‘伟能’,能够做到常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情,人们或是崇拜、或是恐惧着他们的力量。而这份崇拜或恐惧在家庭的传承中便逐渐化为了‘传统’。”

“而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神明们的记载逐渐被模糊化,但它们的某些特质又被突出化。比如说在记载中‘后脚跟是致命弱点的剑士’,如果它真的存在,或许这位强大的剑士只是某一次距今十分遥远的战役中被戳伤了后脚跟,而看到了这点的人们便写下‘大人的后脚跟受了伤’的记载。”

“在漫长的时光中,人们对这位剑士的认知便成为了‘后脚跟是致命弱点’。”

“但是反之,也许在记载中‘通天彻地,举手分海’的剑士,当时只是算准了时间,等待海水退潮,道路显现的时候带领众人离去。但在记载中,他的强大被无限的夸大了。”

“当然,只是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除了魔法使,没有人能够活如此之久的时间。因此那些活在传说中的剑士无法出现在现代,这些传说也不会对他们本人造成任何影响——但是,魔物呢?以及那些‘空想之物’呢?”

“没错,使役内在之力的剑士无法抵抗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但是魔物可以,虽然因为魔素的随机性,大多数的魔物都会拥有比它们感染魔素前更短的寿命,但仍有一些幸运儿,它们的寿命远远超过普通的魔物。”

“我在长久的旅行中,就曾见过活了非常之久的魔物,而它们绝大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点——”

“被人所信仰。”

伊欧垂下了目光,而彼方则紧紧盯着他。

房间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静的耳朵嗡嗡响。

良久,彼方开口了:“我曾想过一个问题,究竟是神成就了信仰,亦或是信仰成就了神?”

“我思来想去得不出答案,因为将其剖解到最后,它会变成另一个问题,一个千万年来,剑士们都无法得出答案的问题。”

“精神,到底是否能够影响世界?”

“剑士的四维乃力量、反应、精神、感应。力量的本质是肉体,反应的本质是神经,感应的本质是魔素。那么精神呢?”

“为什么信仰能够给魔物带来更多的寿命和智慧?为什么誓言可以带给剑士力量?秘术与密仪又是以何为源头驱使力量?我们有时会在冥想中看见的奇怪场景又是什么?”

“我可以肯定,这些问题都与‘精神’,这个被剑士们所抛弃的四维之一紧密相连。”

“你似乎过于武断了。”伊欧反驳道,“而且这些问题和天途无关。”

“真的无关吗?”彼方问道,“我在成为剑圣后,终于有资格去翻看家族那些最为隐秘的资料与文献,在那些杂乱无章的密录、诗集与书籍中,我终于找到了一些关于天途的记载。”

“行于天途者,亦被唤作‘天命者’,他们承天命而行事,与这个世界的某些本源有着密切而神秘的联系。命运会指引天命者的道路,而这条道路之上一定会有一件事发生。”

“祛魅。”

“又或是——”

“除魔。”

“如果天途这条路有一个尽头,那一定是‘世界的除魔’。”

——除魔。听起来似乎是铲除魔物,但其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伊欧,人的思想是有毒的。因为认知的局限性,对未知的恐惧,对有形之物片面的认知,人们总会在思想中为其扩宽边界,任由想象力为其添砖加瓦。而有形之物此时便开始向着无形之物转变。”

“唯有那些无形之物,那些或在隐秘之中,或光明正大的影响着我们的,人类自身那些无法被理性所约束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毒。”

“而天途,我们也许可以换个角度去浅显的理解。”

“这是一条弑‘神’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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