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不要去国外留学!
“混闹!学业之事岂是你能左右的?三日后你给我乖乖去码头坐船!”裴父气的摔碎了茶盏,此时正怒不可遏的望着前面叛逆的儿子
裴母见状赶忙拉开裴世羽,苦口婆心的对着儿子说道:“孩子啊,国外挺好的,你就听父母话,去国外避几年吧,最近国内世道不太平。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心吧”
裴世羽听完皱起眉头,对着裴父裴母大声说道:什么劳什子留学!我不去!像我这样的年轻血液正是彼时中原所需要的,岂能跑到国外当缩头乌龟,隔岸观火?“说完边拂袖上了二楼,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声音大到响彻整个别墅
裴母见状无奈的流下了眼泪,又不着痕迹的擦掉,便又走上来帮着裴父顺着气,说道:“年轻人年轻气盛,等送他出去,他就知道国外是不是比国内好了,没必要同他置气”
裴良看了裴世羽房间紧闭的房门,遂又继续说道:“读了几年书,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块材料了?!难道书上就没教他不准与父母顶嘴的道理吗”
夫妻俩双双叹了口气,相伴着进了自己的房间。霎时间,偌大的别墅静的没有一点声,只剩下了寥寥几个的仆人在扫着刚才的茶盏碎片,小声议论着:“大少爷又与老爷夫人吵架了”
“就是啊,自从老爷夫人将出国学习的事告诉少爷后,整个家就没有一天安静下来过”
“吵吵闹闹,居然也有一月有余了…”
“哎,咱们还是做好咱们的本分吧,主人家的事少议论为好,快把碎片处理好,各自去休息吧“
这一夜,裴世羽并没有睡好,最后,他干脆不睡了,翻身下床,披上外套,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台外漆黑的天空高挂着的月亮。
微黄的月亮映照在他的眼眸里,眼里渐渐蓄满了泪。
他脸上那无措的神情在月下映照的十分明显,他在踌躇,在犹豫,在抉择,他想到了国外自由且更广阔的生活和时间,幻想着国外的风土人情和高楼大厦。但同时他又想到了国内青年奋死抵抗却只是再做无用功,想到了国内那无休止的枪声和遍地的尸体,他做不到全身而退,做不到一点牵挂也没有的跑去国外。他当然知道父母是为他好,全家只有他一个孩子,父母自然是不想让他留在国内参加流血的革命抗争,他理解。
可比起自己的前途命运,他更关注国家的生死存亡。自他还没从大学毕业前,他就听到了中原与那洋人签订了一个有一个不平等的条约,看到了街道上逐渐出现了洋人的影子,也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与洋人做生意打交道。可他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以前的中原不是这样的。
初冬的风一点点的摩挲着他的皮肤,一点点的撬开了他脑子里封存的想法,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不能老老实实的等到三日后去码头,他不能在明知自己有能力的同时对中原不抱以施救。
中原不会因为少了他裴世羽一人就会怎样,但如果千千万万个像裴世羽这样的人,敢想敢做却不敢反抗的人一走了之,中原又何来起死回生之日呢。
学堂里教的知识绝不是让他落灰的,接受的思想绝不是让他坐以待毙的。
他要反抗,他要逃,要逃!
可是怎么逃呢,逃去哪呢。
他听说上海外滩是最繁华,同时也是革命闹得最凶的地段。也许,外滩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裴世羽与管家打过招呼,出门去了。
1913年的冬天,又是这么的平淡
初冬的雪絮絮的轻飘着,不知觉的落在了人的肩头上,不叫人觉察,却平添寒冷
他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看着街道旁被雪覆盖的房子和路灯,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冰雪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在大雪天出来游街,但又突然依恋起故土的一花一木,一草一寸
是的,他决定了,他要去到大上海,他想去闯闯
逃跑固然不是易事,尤其是在现在敏感的社会环境和自己本身的家庭压力,和他那颗被固化的社会所压制的心,早就让他失去了生活的意义。也无非就是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如果他认命了,可能不久之后就要奔赴远洋学习,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国看看了
裴世羽心中好似有个绕不开的节,剪断哪根貌似都不妥,但又拼命想逃离,想解开
既然解不开,又何苦纠结哪根线搭着哪根线,又该剪哪根线呢。倒不如再新做一条线出来,独树一帜
他不认命,绝不
旋即,他停下了脚步,回头往家走去,明天就是去码头的日子,他要逃跑!
快到新年的前夕,总是紧张又充满期待的
第三天一大早,裴母便来敲裴世羽的门,说道:“世羽啊,快些起身,早些去码头为好”
其实裴世羽早就醒了,此时听到母亲仍叫他起床,完全没有半点改变去国外留学的事实时,不免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耐烦的回答着:
“知道了知道了!“
直至他洗漱好,已经快十点了,裴父吩咐着佣人打点行李,时不时偷偷看向裴世羽几眼,又转身继续吩咐着什么
正当裴世羽觉得今日的逃跑计划会十分顺利时,裴父突然对裴世羽说道:
“待会会有人送你去,你跑不掉的!“
裴世羽没想到爸爸这么精明,竟猜到了自己要做什么,但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只得随便应付着;
“你要盯就盯罢“
裴父看到他是这样的反应时,警惕心一下消去了大半,但还是不放心的转头对身后负责送他去码头的伙计们说:
“盯紧些,莫要叫他跑了!”
那一刻,裴世羽甚至退缩了。如果他没能跑成,那就随波逐流吧,去国外吧。
吃好早餐,他坐上了老爷车,看着父母站在家门口向自己招手。
他只是仅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那样虚伪的家庭,他一刻都不想待了。何况是留恋呢。
车开了很久很久,这段时间,裴世羽一直都很精神,一想到待会自己要做的事,便心脏直跳,不能自己。
直到他从车窗外看到了无数船只和一望无际的大海,才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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