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念翻涌，让她听不清秦府谁人在向她们母女搭腔，让她记不清穿过了多少条街道。
直到一道老迈的声音传来，纠缠在衣裳上的思绪才被收回。
“老伴你看，是小鹿啊！小鹿来看我们啦！”
开怀爽朗的笑声传来，鹿竹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记忆中异常熟悉的面庞，但又仿佛不那么熟悉。
记忆中的那张面庞，会有如此苍老吗？
一头银发无力地卧着，脸上的皱纹仿佛田里的道道沟壑，略显浑浊的眼珠，这些都让鹿竹感到无所适从。
只有老人嘴角处那抹和蔼亲切的笑容，让鹿竹攥住了将要逝去的安心与依靠。
与此同时，“哞”的一声响起，院外一只头顶巨角的大黄牛迈着蹒跚的步履朝着鹿竹走来。
“阿黄……”鹿竹怔怔看着这头老牛，老牛的名字一下子从心里蹦了出来。
黄牛陪伴了外公不知道多少年，在鹿竹记事起，黄牛便已经呆在外公身边许多年了。
一般的黄牛寿命只有二三十年，但阿黄早已年过半百。
记忆中的黄牛步步生风，曾驮着鹿竹走遍云县大街小巷。
如今不过几年过去，院里院外这几步之遥的路途，竟也让黄牛走得颤颤巍巍。
鹿竹默默的看着老黄牛走到近前，老牛铜铃大的眼眸在自己身上顿了顿，而后垂下那颗硕大的牛头，亲昵的拱了几下鹿竹的手臂。
动作间满是与健硕牛躯不符的轻柔温和，生怕弄疼它眼中的小鹿竹。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触感下，仿佛让鹿竹穿越时空，再次回到了那年那月，那年年月月。
“嘿，你这阿黄，多少人隔三差五地给你草料瓜果，你愣是摸都不给人家摸一下，现在竟然跟一个小丫头这般亲！”
洪亮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一个脸颊酡红的老头现了身形。
“我俩做了多少年邻居，到现在我都还不受这老牛待见！”
黄牛仿佛能听懂这老头的话语，竟嗤地打了个响鼻，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老龙啊，你们家这阿黄真是稀罕啊，你看那双牛眼里头，全是灵光，怕不是要蜕变成一只御兽啊！”
那老头见了黄牛这般模样，非但不见怪，反而大为稀罕。
“不过再怎么样，牛哪有人重要，依我说啊，不如将这老牛卖了，还能换不少银钱买药呢！”
“正好我认识县里的西门公子，他正重金求购有御兽之兆的凡畜，我还可以帮老龙你搭个线！”
听了这番话，鹿竹的外公顿时怒目而视。
“去去去，莫来打我家阿黄的主意！”
但令鹿竹外公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人并没有像往日一般驱之即去，反而好整以暇地依旧站着。
院外那老头闪烁精芒，又将目光放在了龙玲鹿竹母女二人身上。
“你们还不知道吧，老龙这身子骨是要熬干喽，在田里晕了不知道多少次，依旧舍不得去抓药吃。”
“老龙也是，什么事情都瞒着你们，说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这哪成啊，我思来想去，还是让你们做子女的知道的好！”
“什么！爹，他说的是真的？”
龙玲急忙望向鹿竹外公问道。
“你！你在胡说什么！”
却见鹿竹外公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院外那人，他脸上爬满了气愤，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身子却是毫无预兆的一软，向着一旁倒去。
龙玲眼疾手快，扶住了老人倒下的身子，面上满是焦急。
“爹！爹你怎么了？”
“爹！”又是几道惊呼声传来。
只见鹿竹的几个舅舅刚走到院门，便见到这一幕，于是齐齐朝里边赶来。
“快将爹送到锦云医阁！”
“老二，你的青云骑最适合赶路，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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