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浅夜,街上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打更人秉着灯火行在街上,好像无处归家的游魂。楚州之人睡的早,人家的灯烛熄了大半。

楚州尉爷尹布刚领人巡查过,回到家中,掌了灯火,展开几卷书,借着昏黄的灯读了起来。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尹布紧张起来,若无急事,往往不会有人在此刻寻自己。

尹布打开柴门,只见一个役卒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满头大汗,尹布已着睡装,他看着役卒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道:“不着急,喝口水再说。”

那役卒却满脸紧张道:“尉爷,不好了!不好了!忘梅山庄!忘梅山庄发生了命案!”

尹布顿时紧张了起来,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他知道,忘梅山庄这几日聚集了许多能人异士。他们杀人自然是极难追踪。

尹布道:“快快寻几个人,随我一起去忘梅山庄!”

尹布坐在忘梅山庄会客堂主坐之上,身旁坐着梅逊雪。

台下跪着二人,尹布发现,其中一人正是前几日与自己一同喝酒的古金铖,尹布正待相认,古金铖却微微摇头,他知道,此刻倘若尹布倘若说与自己认识,恐怕会连累他。

尹布住了嘴,将一块木板用作惊堂木在桌子上狠狠一拍,道:“你们俩那日在哪?为何不在房中休憩,反而出来了。”

司权佳面色冷漠,道:“我不愿说!”司权佳显然还是未从悲痛之中回过神来。

司权佳傲然道:“你是元人的官还是汉人的官,我是汉人,可不归元人管。”

身后的役卒卡住司权佳的手臂,司权佳吃痛,不由得“嘶”了一声。

一个役卒道:“尉爷,这小子嘴硬,怕不用刑他是不会说的!”

尹布面色虽然冷冰冰的,但心中不由得赞道,这人竟是个有骨气的汉子。

尹布冷冷道:“先松开他。”随即用惊堂木狠拍桌子道:“古金铖!你且从实招来!”

古金铖讲了事情经过,尹布思索道:“这么说,不是你俩?”

古金铖道:“这司权佳是个淫贼,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是这件事确实不是他干的!”

司权佳冷笑咬牙切齿道:“世人都说我是淫贼,我不在乎!我司权佳是见一个爱一个,但爱的每一个,我都甘愿为他们而死!尉爷,你杀了我不要紧,但我希望你找到凶手再杀了我,我要亲眼看见杀死阿珠的人被剖心挖腹,永世不得超生!”

司权佳说到后边,眼圈血红,显然是恨不得吃了凶手的肉,喝了凶手的血!

梅逊雪身后一个灰袍长髯的男子冷冷笑道:“我看不过是你们两人互做伪证,互相包庇,以求自保,尹尉爷,依我看,直接杀了他们结案才好!”

梅逊雪道:“孟四!不得无礼!”说完却是看着尹布,显然这些话也是梅逊雪想说的,不过是借孟四的嘴说了出来。

尹布沉思了一会,道:“此案疑点甚多,以我看,先暂且将这二人收押,待到真相水落石出,再处置他二人也不迟。”

梅逊雪沉默片刻忽道:“还有一人。”

尹布道:“那为何不让他一起上堂问话?”

梅逊雪道:“把他带上来!”

几个小厮押着徐复上来,尹布又是一惊,这几人与他关系匪浅,此刻几人竟涉入命案之中,让他不由得心生犹豫。

见尹布不说话,梅逊雪道:“还不快将他面罩扯下,看看他的真面目!”

尹布知徐复因面相丑陋故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故摆手道:“不必!我且问你,发生命案当日,你在哪?”

徐复此刻心中有些纠结,不知该答还是不该答,但最终还是道:“那日那司权佳公子让我去哪了说要看一位姑娘的诗词歌赋,但我去了那里,司权佳公子却不在那,于是我在那里等了一会,却不想睡着了。”

梅逊雪心中暗觉不对,人皆道这沙釜舟性子乖张,但此刻却是感觉眼前之人有些呆傻。梅逊雪不想此刻在尹布面前深究,便道:“那你昨日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徐复觉得梅逊雪实为君子,便想在此刻将真相一股脑说出来,但此刻外面一阵嘈杂。

役卒道:“公堂之上!何人如此喧哗?”

却只见何仙姑哭的眼泪纵横冲上前道:“大人,你一定要为我那苦命的弟子做主啊!”

役卒刚要带何仙姑下去,尹布却摆手道:“老人家,您有话请讲!”

何仙姑道:“我这弟子父母在家务农,受元人压迫,我这弟子听说反元,便兴冲冲的过来了,却被这挨千刀的凶犯杀了,倘若不能将那凶手就地正法,老婆子我没脸对她的父母交代啊!”

梅逊雪心中觉尹布虽为汉人,但毕竟是元人官员,此刻将反元二字说出,无疑是将反元之士置于风口浪尖之上,梅逊雪忙道:“何老前辈伤心过度,说胡话了,快将她带下去!”

尹布早知梅逊雪要反元,此刻便也只好装作不知,但他还是对何仙姑道:“放心吧!老人家!我一定会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尹布对部下命令道:“你们仔仔细细的再搜查一遍现场,万万不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手下点头称是,便四散而去。

梅逊雪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巴乔站在他的身旁。

梅逊雪道:“这件事是个机会。”

巴乔不解道:“机会?”

“倘若古金铖那小子不死,我让你去江南做的事迟早要败露,所以我们要通过此事。”

梅逊雪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巴乔连忙跪下道:“圣上英明!不知该怎么栽赃?”

梅逊雪道:“此事先不急,我在大堂之上便觉得那个沙釜舟不对劲,他或许是被掉包了。你今夜先潜入沙釜舟房中看看他的真面目,他与那古金铖一起来的,或许可以从此处寻找机会。”

巴乔点头称是,随即道:“陛下,在下有一物给你。”

梅逊雪轻轻挑眉问道:“何物?”

巴乔道:“陛下可知那王晚春有一柄剑名为贪剑?”

梅逊雪道:“欧冶子炼的那把和你的剑齐名的贪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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