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顽放下长刀,拿起旁侧架子上摆放的两截长枪,枪头与枪杆两侧对接,“咔嚓”一声,绞合入扣,扎开弓马,一臂在前,一臂居后,抖动枪花,倏忽之间,正正一刺,风声犀利刺耳,枪身抖动如龙,一点寒芒先到,随后灿如繁星。

“此枪取名星落,乃是家父昔年旁观剑南王坤如与塞北枪豪于延平对决所炼,家父观战之后,七日不舍昼夜,夙兴夜寐,终得此枪。此枪上能沟通星宇,摇落天星,下能驱驭清风,逐风而行。枪杆其中内藏乾坤,亦可做奇门链子枪来使用,可称得上防不胜防。

张一生皱眉,说道:“我不善机巧之物,摇星驭风之能,亦不合我意。”

李顽闻言,侧首走向堂内左首最末的架子,将其上摆着的双手斧单手拎起来。这斧子看着,刃长如人首,柄长约两尺,正是介于双手斧与单手斧之间,无论操持那种,皆合乎手感。其刃首有饕餮纹饰,呈饕餮吞刃状。

“这斧子倒是在下的拙作,我少时曾拜入盘王宗修习斧艺,后来学艺不精,辱没师门,决定归家继承家业,便打了这把斧子。此斧饰以饕餮纹,除却本身的锋锐之外,还有饮血之能。此外,在下打造这把斧子时,还灌输了曾经作为武人的神意。小郎若是勤练不辍,兴许能有所颖悟。

张一生听罢,摆手轻笑,“斧艺求霸道,更非我之路。”

说完,他盯着李顽,双目既真且实,如秋水一眼望穿。“李叔,现下,能看看那把剑了吧?”礁石在数个浪头拍过来之后,第一次对着海浪发出轰响,彷佛在邀请,在奏鸣。

“好好好”,李顽轻笑着摇头,只觉得,此子更胜我当年!他转身朝摆着太师椅的案几走去,运劲一拍,豁然弹出一长条暗匣来。他走上前去从匣中取出一把无甚装饰亦无光华的剑来。拔出剑鞘,一道无色的剑光,微微发亮,剑身无铭,也没什么神异之处,像是在街边铁匠铺,能买到的任何一把,为了初出江湖的游侠儿打造的,平平无奇的剑。

“此剑”,李顽眼神复杂的看着剑身,随即在剑上看到了望过来的张一生,两个人的眼神,在剑身上产生了交汇。“此剑名为素问”,张一生开口,“是李叔早年第一次作为大匠开炉炼造的初心之作,是以一直藏于匣中,不示于人。”

“是呐”李顽笑着回忆道,“谁能想到,当年擦着鼻涕站在路边看我拭剑的小伢子,会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让我留下这把剑,还一直记挂到了今天呢?”李顽看向张一生,满眼的笑意,都是当年的影子。

“此剑,是在下当年自我父身边出师之后的第一件作品,也是在下作为匠人的初心之作,是以常留身边,以作警示,不敢懈怠。”

“张小郎”,李顽沉声开口,如巨浪携风,其势汹涌,其声磅礴!“你决定,就要此剑了吗?”浪头声势震天,发出叩问。

礁石无言,但绝非沉默,而是以自己的方式给出答案。“正是如此。”张一生顿首,目光直指李顽手中的素问,彷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与这柄剑的气机勾连在一起,“自上千个日夜前的第一眼起,就是如此。”

这就是答案,吾与吾周旋久,宁做我!四下无声,春虫也为之寂静,李顽怜惜的看着手中长剑,眼中泛起那一次次挥锤,一滴滴汗水,铸剑,洗剑,拭剑,也该有个为它而拔剑的人了。

他双手持素问,平举向前,正色道:“今日,我便将这把素问托付给你了,我亦只有一句。愿你莫要辜负手中之剑,莫要错付心中之路。”李顽庄重的为张一生佩剑,交托到他手中,盯着他的眼睛“好男儿当长养四方,剑是如此,你亦是如此。”

张一生应诺,双手接过素问,激动的看着手中剑,眼前人,感受到李顽心中,未曾流露的情意,展颜一笑。

他看着身边的叶思秋和百无聊赖的小燕雀,心中顿时涌起豪情万丈,“阿娘,我也有自己的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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