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世人眼中的魔教岁末山,山门内发生的大事极多。

先是自修道来无敌手,登顶天下第一人之位长达十数载的魔教教主离歌,突然领着一个年轻人登山修行。

整座岁末山风风雨雨数种传言不绝于耳,在以言无风为首的祖师堂长老有意控制下,这些个传闻只在山门内流传,山外仙家宗门看得是云遮又雾绕。

然后岁末山上又接连发生了两起怪事,一是有个外门弟子持有仙兵至宝,重伤了祖师堂内门长老,后被流放入万魔境地中,生死至今未知;二是那场让世上无数练气士、妖魔鬼怪震撼的“天变”,导致七国近半数王朝气运凭空消失的“天变”,正是缘起岁末山。

这一场令全天下修道之人侧目的天变,彻底坐实了岁末山忤逆天道的魔教名头,一时间凡是修道者无不想要手刃魔贼杀入魔教祖地,只可惜儒释道三教对此无动于衷,没有发布任何“谴责声明”。

待这两件令人捉摸不透的怪事相继过去,合欢宗与岁末山“联姻”祈福顺利结束,涉及到人间练气士不得不关心的大事终于要来揭开了帷幕。

天人名正。

先有天人之争,后有名正之分。

“天人名正”一甲子举行一次,儒释道三教与天下仙家宗门派出年轻后辈参加,于落魄小天地内争夺年轻十人之名。

若是“天人名正”只如此由着小儿辈打闹,也吸引不得天底下无数练气士的关注,天人之争只是其次,重头戏在于后面的“名正之分”,和落魄小天地内一甲子才能凝聚成型的天道灵蕴。

名正之分就是彻底定下后面一甲子内的正魔之分,天人名正往前上数个三千年,儒释道三教从未有过败绩,不过随着魔教教主离歌的强横崛起,独霸天下十人榜首之位长达十数年,就让这一次的天人名正之争充满了变数。

“可惜离歌早生了十年,不然哪还要看这些小辈的笑话。”

一声苍老的感慨传入山林间,惊起飞鸟数只。

岁末山主峰,玄御文楼,一座八卦台上。

有个身披道袍的老头接连感慨几句,都没了喝酒的兴致。

老头国字脸,一字眉,白发白须,世外高人的气质都被这张饱经沧桑的面庞冲淡的许多,乍一看倒像是个山下俗世王朝中身穿紫蟒袍的一品大官。

摊开一地宽大道袍,国字脸老头坐在席上,对着浊酒一壶,醉眼看着山外风景。

山外青山楼外楼,半城烟雨半城愁。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老头也只当没有听见,丝毫未将这般小事放在心上。

啪!

有书本坠地声传来。

老头打了个哈欠,醉眯起了眼,瞌瞌欲睡。

“叔叔,需要我帮忙吗?”

稚声稚气的话语传来,一个扎着两团冲天鬏的小孩扬起脑袋,大大的眼睛打量着身前年轻男子。

“不,不用,哥哥我自己来。”钟贞捡起地上的书籍,收入储物玉佩中,“老先生,十三本书我借走三天,记在教主离歌头上。”

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下楼离开。

稚童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懵懵懂懂进了八卦台上,“师父,咱们藏经阁不是不允许借书外赌吗?”

老头睁开眼,端起酒杯,却只抿了口酒水:

“刚才发生了什么,师父睡着了什么都没看见。”

稚童也没放在心上,坐在国字脸老头身旁,托着腮,“师父,刚才那人谁啊?”

老头笑眯眯反问,“你不喜欢他?”

“不知道,那人感觉怪怪的,头顶冒着紫气,盯着看眼睛好疼。”

“那不看了便是。”

“师父你在看什么呢?大白天的,不刺眼吗?”

“白日见鬼,肯定刺眼呀。”

“鬼?哪里有鬼?”

老头没答话,目光从山下岁末城中移开,望向了中洲那条奔流到海的长河。

长河之上,云彩之间,有座学宫,有座杏坛。

他也曾端坐其上,与众鬼说着几十年鸿业。

……

“天道灵蕴,简单说,就是真我境修士破境的关键所在?”

临水的小楼,烛光清亮透彻的书房内,钟贞双手十指交握,目光落在桌案上这部厚重古青色书卷上。

《岁末万年谱》,一部由儒家学宫编纂修订,并付梓的万言巨著。

身体后靠椅背,钟贞闭上双眼,数个时辰的翻阅让他有些心疲力竭,思考能力持续下滑。

“如果天道灵蕴六十年熟成一次,离歌是如何成为闻道境修士的?”

“不依靠天道灵蕴的话,又和儒家编纂的书籍相悖…算了,我一个练气三阶的小人物,没必要考虑天下年轻十人的事情…”

“未来能不能跨越筑基境,这道拦下九成练气士的大门槛都难说……”

合上这部历代儒家圣贤编纂而成的巨著,钟贞继续翻读起介绍天下七国风闻的文人札记和一些名字奇特的拾遗录,一目十行扫过几本,终于找到了想要见到信息。

汤国:二百年前,汤国皇帝钟知颢恢复本姓李氏,割据八州之地建国李汤,后七十年其九世孙李荆去帝号,称国主,并向凉国称臣;六十年前汤国国主李景通奉道宗正名教为国教,封正名教掌教真人为国师,再次叛离凉国称帝,直至今日。

“现在的皇帝叫李光重,十年前曾赴凉国为质子,被凉国老皇帝强行改名钟冲,呃……嗯?”

“颇有龙阳之姿?曾经被纳入后宫为妃七年,汤国皇帝病逝后回国继位,极度仇视凉国钟氏……”

这本书有奇怪的味道……钟贞嘴角微动,有些理解汤国皇室为什么一定要针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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