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开车出去溜达,回程遇上堵车,我拐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正是八百里秦川大片麦田灌浆的时节,看着绿油油的麦田,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暑假总能吃到的青粮食。我停车路边,拨下两颗麦粒,放在嘴里嚼了一嚼,有点失望的说,还吃不了,我对孩子说爸爸下周再带你来,然后开车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眼前这秦川的绿麦浪让我无比怀念秦王川的青粮食。年少时每年暑假回村,麦子已经颗颗饱满却还未转黄,只一周时间,过了这一周麦粒变黄今年就吃不到这一年一期的青粮食。
暑假初期,还未到小麦收割,爷爷每天早上会出门给正在哺乳的母羊割草,待到他觉得时机正好时,割草的路上他会割几把自家地里的绿麦穗回来,他背着大背篓,掏出藏在野草中间的绿麦穗,放在窗台下的竹簸箕里,奶奶看到了会说,可以做青粮食了,然后她娴熟的拿起捆成小把的绿麦穗,在簸箕里揉搓,直到把所有麦粒从麦穗上揉搓下来,然后把光秃秃没有了麦粒的麦穗扔到一遍,继续揉搓带着麦壳的麦粒。她用她厚厚的手掌使用恰到好处的力揉搓着这些麦粒,揉一会,扇几下簸箕,把揉搓下来的麦壳扇到地上,然后接着继续揉搓,这样反复多次,终于她认为麦壳都被揉搓了下来,把饱满的脱了皮的绿麦粒倒进碗里。我每次都好奇她是怎么给绿麦粒脱的皮,每次,我都会申请自己试着揉搓一下,奶奶也会让我试,但每次待我没揉几下,她都会说,来来来还是给我吧,你这样不对。
准备好脱了皮的绿麦粒,奶奶就会去叫早早洗抹了脸脖躺在炕上的爷爷,然后爷爷点火架柴拉风箱,奶奶站在炒锅前准备炒青粮食。待小铁锅烧热,奶奶直接把准备好的绿粮食倒进干铁锅,翻炒几下,撒一勺食盐进锅,然后继续翻炒,翻炒三五分钟,粮食出锅,青粮食就做好了。她把炒好的青粮食装进碗里,尝几粒确认炒熟了,然后把碗给我,说,吃吧。我接过碗便会开心的吃起来,时不时也会因为吃到没有揉搓干净的麦壳而抱怨,通常这时候奶奶或者爷爷就会走过来,帮我继续揉搓已经炒熟的青粮食。揉一把,边揉边吹,确认麦壳都揉掉了,便把青粮食倒进我的手心,我张大嘴一口吃掉。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孩,也有人溺爱着我。但那时、那地、那日、那刻,我却毫无察觉。随着亲人的相继离去,于我而言这世间的港湾便越来越少,还好,当我对此有所察觉时,我早已长大,不再娇柔做作,但我依然会怀念,以至于后来当我对自己孩子溺爱有加时,虽然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无原则,但我最终还是会和自己说,罢了罢了,还是溺爱一次吧,万一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再这样爱她们。于是我觉得,溺爱我的孩子们,对于我这个爸爸而言,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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