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滑落在下川国际机场,这个我孩提时在家乡山头上能看到的整个二百里秦王川里最现代化的建筑设施。已经五年没有回来,在飞机场租了车直奔杨家坡村。去往村子的乡道虽然早已硬化了路面,但这条路似乎没有小时候那么宽阔了,或许只是我觉得它变窄了吧,亦或是我长大了的原因。虽然已是仲夏,但这个金州的小山村里,只要有阴凉的地方都舒适的不像夏天。至少不像BJ的夏天那么燥热。

这次回来,是因为老家邻居杨伟的两个儿子都成家了,老房子住不下,新宅基地又太远,他家想着我们已经很多年不回去了,想买我家的院子盖新房子。本来这件事情我和父亲都是同意的,原本打算让他们自己解决,但这个杨伟大哥天天打电话,硬是希望我能回来一趟,他要付钱买院子,说不能白占我家地。说请上村里的老人做证,写个收据,有啥当面讲清楚,也算有个仪式。

仪式,这是我爷爷的家,我爸爸的青春,我的童年。确实需要一个仪式。就这样我请了假回老家去办这个交接手续。

车子开进了村子,夏天午后的村子异常安静,和二十年前一样安静,这个时候的村子除了小学周围能听到读书声,大部分留守老人们都在睡午觉,几乎见不到年轻人,我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的暑假。每个暑假我都会从县城回老家的这个小山村,它给我带来了许多的童趣,思考的时间,它是我治愈心灵的神秘药方。

车子开到家里老院子的门口时,门口的路面明显被清理过,见不到一丝时间的杂草,应该是领居的儿子们修葺的吧。我站在大门口门楼底下用钥匙去开锁,五年没有开过的门锁,已经明显生锈,不过还好,努力了一下下门锁就被顺利打开。一推门,木门上洒落一缕尘土在我的眉头,我赶紧闭上了双眼,等再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远处菜地里和水泥地面缝隙间疯长的野草蒿子,有些地方甚至被野草顶裂了水泥地面,顶裂的地方水泥张着口子,像干枯了许久的土地皴裂了一样。

我走进院子,东屋的门口放着一把木头小凳子,我搬起凳子走到大门口,放在门楼底下,吹了一口凳子上的灰,坐了上去。让我在这里等一会午睡的邻居们。大门打开,风从我耳边穿堂吹过,我闭上眼,听见门外白杨树的莎莎声,我好像有一些恍惚,仿佛记起了小时候暑假吃完奶奶做的午饭后一个人搬着凳子坐在大门门楼下乘凉的场景。那个时候也和今天一样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白杨树树叶的莎莎声。我突然变得很放松,仿佛好几年都未曾这样放松,可能这就是家乡的包容吧。不管你是谁,一旦回到老家,回到童年的居所,那山前屋后,树梢河底,仿佛都感应到你的到来,环绕在你周遭,抚摸你卸了铠甲的伤痕,为你哼唱儿时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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