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江家的老钟指针转向了陈旧表盘的下半部分的中心,指引到了已然昏昏沉沉的下午“六科钟”。

同时,老古董无力的摇动了钟摆,发出了沉闷腐朽的钟鸣。

伴随着钟鸣回荡在雨夜…

江禾落座,江家的晚宴开始了。

江禾坐在末位,在江家“尊卑有序”。

少年抬眸,掠过长条古松柏餐桌。

江父坐在主位,正拿着刀叉切割一块只有五分熟的安格斯牛排,垂眸看不清喜忧。

江父的左边是一徐娘半老的美艳少妇,少妇一身旗袍,虽然不在芳华,但是风韵犹存,尤其是眉宇之间带着的贵气,这是江禾名义上的母亲宋玉洁。

此刻江母正一脸宠溺的抚摸他的“孩子”。

她的旁边的孩子是已经被关禁闭,正小口谨慎咀嚼着食物的江晚。

江晚果然在江母的求情下,提前放了出来。

而前世被禁闭的他,没有一人为他求情。

在暴雨和黑暗中,孤独的度过了三天。

江禾眯起深邃的眸子望着这个弟弟,笑意渐浓。

江晚感受到这股目光,立刻打了个寒颤,艰难的吞咽下嘴里的食物。

他吃的非常的仔细,显然已经克服了“挑食”的毛病。

江父抬头,将嘴里的牛排彻底咀嚼后,垂眸抬起。

威严扫过江晚,询问道:

“江禾,刚刚你自己做主开除了几个女仆?”

江禾点头,没有任何的否定。

江父阴晴不定,他的古怪的脾气谁都无法探查清楚。

他也是有些不确定江豪的态度,而正在小口咀嚼食物的江晚眼眸一亮,嘴角止不住的发笑。

江禾,你也被训斥了吧!

而下一刻,江豪的语气明显有所缓和,话语中带着一丝的赞扬:

“做的不错,这才有点少爷的样子,尊卑有序,伦理纲常都是自然运行的规律,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而主子就得有主子的样子!”

随后,江父若有若无的瞥向了江晚的方向,语气重新化为了冰冷,淡淡道:

“江晚,多和你的哥哥学着点。”

江晚头颅低的更低,但是美艳的少妇在不停地抚慰着他的情绪,轻轻的拍打着江晚的后背,美眸中的喜爱与宠溺洋溢。

江禾挑了挑眉毛,这江家的晚宴真的无聊透顶。

雨水仍旧在下,由中雨已然转到了暴雨,宛若天河之水倾泄而来,滚滚滔滔不停,浇灌在江家已然百年的古建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暴雨吵杂中,众人都沉默不语的吞咽着食物,甚至于咀嚼食材的声音都是细若蚊蝇。

古宅子外的暴雨倾盆,吵闹不安,而宅子内却透着死寂。

一个尖酸的男人扯着嗓子的讥讽,打破了寂静。

“哈哈,江禾啊江禾,你个废物!”

“之前我就是觉得你这个垃圾,不像是亲生的。”

“毕竟大伯这大伯这种明智的人,怎么可能生出江禾你这种智力低下,四肢退化的废人呢?果然不是亲生的了,连杂种都算不上!”

迎面而来是一个大便腹腹,戴着墨镜,眉宇上有些痞气的男人。

这是江禾的表姐夫刘芒,与江禾最是不和。

江禾之所以看不上这个表姐夫。

原因很简单,这个刘芒只是一个整天不干人事,混吃等死的凤凰男,靠着自己风流手段入赘到了江家,而他的表姐对他爱的真切。

一个赘婿,按照常理,应该低头做人。

但是,刘芒宛若龙王小说中的隐藏主角,借着江家的威势,欺男霸女,恶名远扬。

仗着她表姐就极恋爱脑,其他人也都是无可奈何。

前世的江禾瞧不上这种寄生虫,这辈子的江禾更是如此。

但是此刻的江禾已经不是当年那一个稚嫩的少年。

听着这讥讽的话语,江禾没有任何的动怒,甚至没有正眼去看上他一眼。

这让刘芒更是恼怒,恼羞成怒!

曾经的江禾,总是会面红耳赤的与他争辩,被刘芒驳斥的哑口无言。

怎么今天的江禾变变了性子,居然直接漠视自己?

而且,刘芒分明在江禾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讥讽,这小子竟然在嘲笑自己!

他只是一个和江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怎么和自己一个“亲”女婿相比呢?

江禾有什么资格,看不上自己啊!

刘芒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顿时变得有些癫狂。

但此刻经历了大起大伏的江禾,已经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别和傻逼一般见识”。

狗咬你了一口,你要反咬狗一口吗?

刘芒忍无可忍,颤抖着指着正在进餐的少年江禾。

就在刘芒想要发作的时候,江父只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

这个江禾的表姐夫瞬间熄火,虽然仗着江禾的大表姐他狗仗人势。

但是“狗”依靠的是“人”的势力,而江家最大的那一个人,就是江父江豪。

江父是江家话事人,真正的掌权者,寒江的猛虎,借他十个胆子他不敢惹!

刘芒压住怒火,进座饮食,说得有趣。

他的位置竟然靠着江禾,但是却不比江禾高一位。

一个赘婿的位置,竟然比江家的大少爷的地位还高。

江禾的处境,可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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