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圆脸就被帽檐笼于阴影之下,她明显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伸手去摘头上的草帽。可是十七已经在她后面抬手捏住了帽子,她把帽子掀开,十七就再次给她盖上,试了几次,她最终放弃了,赌气似的走在了前面,却没有在摘下那顶草帽。偶尔草帽歪斜,她伸手去扶正。

十七就跟在二月身后,拐杖敲得轻快。他其实并非负伤,相反,他现在的身体健康至极,甚至因为这么多天的静养还胖了许多,没有从前瘦骨嶙峋的样子。

可是头重脚轻的感觉却一直伴随着他,尽管现在他能够站起来或者拿动东西,但只要迈腿走路,他就会因为奇异的无力感跌倒。

但谷先生以及温婆婆都不明白为什么,对于十七的情况他们也闻所未闻,好在十七的情况一天天地会好起来。伴随着城中灾疫的平息,十七的拐杖已经可以敲得飞快。

到了谷先生和温婆婆的医馆,馆内的锅里熬煮着些稀奇古怪,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药味,刺鼻却并不难闻,至少十七不讨厌。

很明显,捏着鼻子的冬二月讨厌。

馆中的病人大多都认识了十七和冬二月,就有人帮着叫出了内间的谷先生。

简单报备了一下今天下午的行程,拿了些驱虫的膏药,冬二月也许不愿多打扰谷先生行医,也许想要快点出去玩,总之就是很快离开了医馆。

端午前后也算是夏季的农忙时候,十七和冬二月在路上看到许多在城外水田旱地中劳作的人,也有一些开始生荒的土地,应该不久后就会有人来管的。

林间与溪河大概是夏日里纳凉的好去处了吧,西山林间的气温确实比外面平原上低得多,连风都带上了丝丝缕缕的凉爽意味。十七和冬二月在林间穿梭,却连刚才在来时路上出的汗水也不见了。

在林间穿梭再穿梭,直到聒噪也化为清寂,可是两小只只觉得自己在树林最外围打转,回头看还看得到来时的路。

随手摘下压弯枝条的硕大果实,在肚子处的衣服蹭蹭,冬二月先抛给了十七一个,然后将另一个放入自己的口中,酸甜的滋味就在口中绽开。

她坐在一块苔石上,手指着另一棵树上的繁花给十七看:“你看你看,这棵树上开的花好繁茂,好香好漂亮呀。”

她的双眼中被花朵簇满,让左眼的紫色瞳眸都荡漾起来,一时竟分不清是何的绚烂。

十七站在一棵酒枫下咬着果实,满鼻息都是酒枫醉人的诱人气味。他闻不到花香,不过这醉人的酒枫香气一样好闻,可惜十七知道,这酒枫的枫浆是有毒的。他的视线从二月脸上移开,抬头看向满树的火红,一片枯叶子落在他的脸上。

“走走,再往里面看看。”

“不要玩太久了,时候不早了。”

“嗯嗯嗯,知道啦~不过现在还早呢。天气这么热,多待会嘛。”

十七抬眼晃了一下太阳,确实是高居天中,想来也就正午多一点,于是迈步跟着冬二月继续走,反正他是记得来时的路的。

这么说来,他们之前也来过这里几次,但是好像从来没在林子里看到过酒枫。十七隐隐觉得不对,但是眼前的景象给他一种和谐的感觉,无形中让他心神失守。

远在医馆的谷先生警觉地抬起头。又突然间茫然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他只觉得是这几天操劳过度,有些心悸了。

王堂的钟声也未曾响起。世间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多了一个灾境,或者说洞天,对两小只敞开了它藏在时间缝隙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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