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前,高大的汉子双手抱拳,声若洪钟:“在下北地王麻脚,久仰步公子大名,特来求教!”此时正是街面上热闹的时候,周边的摊贩却面色如常,只有几个小孩子围在边上,准备看热闹。
看门的小童坐在小马扎上,小脑瓜歪向一边,一手托腮,昏昏欲睡的,被这一声大嗓门直接吓醒了,从马扎上跳起来,左顾右盼:“北地王,哪里有北地王?”引来围观的小孩子们一阵哄笑。
汉子面上有些挂不住,右脚在地上一跺,轻轻巧巧就越过了三级高台阶,落在武馆的朱红大门前,无视了门边的小童,伸手就要去推门。
手触在门上,汉子甫一用力,却没有如他预想一般地推开。王麻脚咬咬牙,腿脚一并发力,整个人抵在门上,像是那些在河边卖苦力的纤夫,使上了全身气力。面前的大门像是两大坨生铁块,落地生根,连个吱呀声都不曾发出。
王麻脚收了力,脸上的红不知是臊的还是使劲使的。这时旁边的小童好似看不见他的脸色,用软软的童音在那里叫嚷着:“喂,那个北地王,想找步家公子挑战,要付十两银子的!”
“某家姓王,你这小子好生不知礼数!”似乎是被小童的接连叫错名字激怒,又兼之连大门都推不开的羞愤,王麻脚一个侧鞭腿就甩了过来,直冲小童的面门。
他被怒气攻心,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拿这小童作伐,却一时忘了这小童还不及他腰间高。麻脚是江湖弟兄送的诨号,这王麻脚一身功夫就在腿上,这腿比寻常人要粗上一整圈,若是这一脚踢实了,只怕那小童就没命在了。
围观者却不怕接下来脑浆迸裂的场面,反倒是瞪大了眼睛在期待。
“嗙——”却见小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好了架势,两臂相交挡在身前,王麻脚的那一腿抽在了小童的小臂上,竟发出金铁相击的声音。
“北地王,功夫练得还不够到家呀,怎么在裤管里面还要绑铁块呢?”小童揉了揉手臂,似乎毫发无损,甚至还有心情出言嘲讽。
反观王麻脚这边,刚刚踢出的右腿此时只能脚尖点地虚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重心放在了左脚上。只怕是刚刚那一下交错,被金铁反震,暂时脱力了。
此时王麻脚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虽然这里的人大多都不认得他,但也没有脸面再待下去了,丢下了一句“某家技不如人,告辞”之后,就掩面一瘸一拐地走了。
小童看着王麻脚离去的背影,脸上却没有什么舒畅痛快的表情,反而是抬起手,作势要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嘴里还不住地念叨:“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这下好了,又要喝西北风了……”
刚刚围观的小孩子们此时笑嘻嘻地围了上来,其中有个大一点的小胖子嚷着:“小步哥,怎么今天又没有开张啊?我爹说了,你如果愿意去给我家当武教头,吃香的喝辣的。”
今年十岁,但武名在外的步家公子,步承,给了小胖子狠狠一个眼刀,用最软的声音说最狠的话:“何胖儿,你爹给你请了夫子吧?我看今天也不是休沐啊,你怎么在这?”
出身商贾世家的何胖儿听出来了步承的言外之意,本来透着笑意的眉眼顿时苦了下来,跟步承讨饶,别告到他家里去。
孩子们嬉笑着围着步承转了一圈,最终又散开来各自抱团玩去了。
步承又坐回了自己的小马扎上,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却看都不看武馆一眼的人群,长叹了口气。
“唉,我堂堂圣人,怎么还受困于银钱。”
步承的肉身虽然是此方天地土生土长,神魂却是异界武圣人托生。
至今,步承还时常会在梦中被惊醒,那是前世所见,世界崩灭之时的景象,在那种天倾地覆的面前,肉身成圣的武圣人也不过蝼蚁。
在武躯破灭之后,步承的神魂强撑着,折取了一丝显露出来的天道遗泽,随后就浑浑噩噩地被卷入此方世界。
南平郡河阳县的步家,喜获麟儿,步老爷在求过签之后,起名叫做步承。
此方世界并无仙道,但武风盛行。步家以武立家,虽然称不上武道世家,但在河阳县也是当地一霸。
按理说步承应该会在蜜罐里面泡大。
直到那一天。
晨起的人路过步家,感觉不对劲。若是常时,步家此时已经打开大门了,今日日上三竿却依然门关紧闭。
恰逢有人求步家办事,敲门却无人应答,这不是一个高门大户应有之理。
步家人缘不差,很快就有人觉得不对,强行破门而入,看到的就是一地的尸首。步家老爷死在椅子上,三个儿子死在后院演武场,夫人死在卧房,唯一的共通点是都死于一种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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