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米头多半又在耍我吧。老葛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张香猛地睁开眼睛,先是在张宁错愕的眼神下用鲤鱼打挺起身,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下劈把张宁打得俯面着地,再接着她用猎豹般的速度扑向老葛,飞快的扯下他的刀袋一个翻滚到了旁边。

突然的重击让张宁的胸口又开始发痛,他用双手攥紧胸口疼得直抽冷气,他死死盯着张香恨不得把她抽筋剥皮:好不容易他才没那么痛的,都怪这个臭女人。

“自作聪明。”老葛头也没回的说道,他的语气不再平静,而是带着怒气。

老葛最讨厌别人拿走他的刀。

张香无视了老葛的话想要拔出刀,结果是只能拔出四分之一不到,因为那把刀很有重量,但是张香看到了刀柄的图纹非常精美,这些图纹让张香眼前一亮,全然忘记了战斗。

但是没等张香再细看,节肢突然出现抢走刀袋并且扔向老葛,张香偏头看到张宁已经站起身,他捂着胸口恶狠狠的说道:“等着被整死吧!”

看到老葛稳稳接住了刀袋,张宁大声的朝老葛说道:“喂!老头!赶紧弄死她!”

“哼,无礼又没用的小东西!”老葛轻蔑的看着张宁说道。

那是什么眼神?!张宁被老葛看得有些生气,这情绪起伏一变大,他的心脏就疼得更加厉害,他瞪大眼不停喘着气一下子又栽到地上。

老葛没说错,现在的张宁起不了什么作用。

即使处于劣势,张香还是抹了抹脸上的血,做出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她的表情坚毅,内心却是焦急万分:她现在面临着两个选项,一个是快速拿回箱子,一个是带着香宝去治疗伤势,应该选哪一个她不知道。

就在张香分心思考时,老葛已经挥着刀袋到了她的面前,所幸张香及时回过神伸手拦住了直戳面门的刀袋,接着她顺势抓住刀袋,把老瞎子扯到自己这边,屈起膝盖对准他的腹部,想要给他狠狠地来一下。

“愚蠢。”老葛轻轻吐出两个字后,抬起自己的膝盖和张香的膝盖撞在一起,把张香撞的有些失重,紧接着他抽出了刀袋里的刀。

动刀了?张香瞪大眼看着手里空空的刀袋,她才发现向着自己这边的是刀袋的底部。

在张香错愕之际,老葛挥动起手里的刀,速度快的张香只能看见残影。

张香惊慌得胡乱抬手抵挡,却看到血液不断飞离身体,肉与骨发出剧烈的疼痛,她却为了抵挡攻击连喊叫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刀刃带起的气流声停了,刀袋也到了老葛的手里,在张香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收刀入鞘,还侠客般的压低帽子,刮起的风吹得他一身侠客装扮猎猎作响。

而张香低头发现身体上有无数道血痕,它们交错如蛛网又如血色彼岸花,看上去美丽而阴森,胸腔里涌起令人难受的腥甜,接着鲜血瀑布一样流出她的嘴巴,所有部位的疼痛都在她注意到伤口时迸发,她瞪大眼睛看着明晃晃的白天,仰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哼,不过如此。”老葛看着张香的眼里满是不屑,接着他转头看了眼狗一样的张宁,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张宁虚弱的叫住老葛说道,“还有我!带我走!”

老葛头也不回的说道:“小东西,你现在做不了我的同伴,好自为之。”说完他大步走远了。

就像张宁之前猜的那样,因为需要帮手,老葛才顺带想把张宁救出来,但他显然没料到张宁的身体状况很恶劣。眼看张宁变成拖油瓶,他当然不愿意管了。

“可恶的老混蛋!”张宁愤恨的对着老葛的背影骂道。

接着张宁扭头看到旁边血流如注的张香,心说这个女人也是泥菩萨过河,我还是趁寨民现在没找过来,赶紧跑路吧!

这么想着张宁踉跄起身,他刚站稳就听到空气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下一秒他感到脚背剧痛,嗷呜一声半跪在地上。

看向传出痛感的脚背,张宁惊恐的发现它被一把长枪扎穿了,血液像断线珠子不停往外渗,不等他去拔那把枪,他的侧脖颈猛地遭受撞击——他被人一脚踩在了地上!

通过余光张宁看到来人穿着黑袍,跟张香给他的披风一模一样,想来是浪客的人。他还没有说话,那人就连皮带肉的快速拔出枪,疼得张宁又是惨烈的大叫一声,整个身体再次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大颗恐惧的泪水溢出他的眼角。

“我错了!你饶了我吧!”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是求生欲当前的张宁很痛快的求对方饶命。

“窃贼的人真是恶心,居然坑害帮助自己的人!”那人哼声说道,“看你年纪不大,人却这么坏!”

说着她脚下加大力度,让张宁感到颧骨就快要碎掉,恐惧下他哭得呜呜渣渣的:“别别别!你先去看看张香吧,她、她会死的!”他想要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张香?师父说的那个人?”闻言来人挪开脚,提枪走向前方的血人,看清楚张香的惨状后她叹了口气,“没有武器也敢和窃贼交战,倒是勇气可嘉!”

而张宁捂着血流不止的脚背,加上心脏一遍遍的抽痛,他委屈又恐惧的直流泪,天晓得今天怎么碰到这么狠的角色!

那人蹲身给张香点了几个穴道,视线一移看到她身边的香宝,于是提枪过去查看香宝的情况,出于好心她也给香宝点了缓解伤势的穴道。

接着她提枪回到张宁面前,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说道:“滚起来帮忙把人送去诊所!”

张宁疼得嘴唇和脸色都白如死灰,他刚想拒绝体力活,但是瞥到对方要吃人的目光,他害怕的闭上嘴,只能艰难的翻了好几个身,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低着头等那人安排工作。

大概是考虑到张宁的情况,她指着香宝对张宁说道:“那只小动物就拜托你了!”说完她就去搀扶起张香。

张宁只好瘸着腿到了香宝身边,先跪着弯腰抱起香宝,再挣扎几次艰难起身,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但是来人全当没有看见。

“赶紧带路,她要是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来人不耐烦的催促道。

张宁愠怒的瞪了那人一眼,但很快低下头假装顺从的说道:“明白了。”说完他就慢吞吞的挪到前面带路。

把浪客的人摆脱掉的想法很强烈,走了没几步的张宁回头对来人说道:“老瞎子带着箱子刚离开,你不打算去追吗?应该很快能追上!”

来人知道张宁的心思,冷笑着回答道:“组织知道这次来的窃贼是谁,所以分发的信息很多,今天可不止我和她两个人——你也别想跑!”

一番话让张宁又气又急,心脏出现几乎要撕裂的疼痛,他没忍住抛下了香宝,捂着胸口弯腰痛呼出声,冷汗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很快他又栽在地上。

虽然很讨厌窃贼一方的人,但是张宁这个样子还是把来人吓了一跳,她皱眉问道:“怎么?你心脏不好?”

张宁裂开嘴发出不能呼吸的声音,眼珠子瞪的就要凸出眼眶,疼得把自己团成球状,他也意识到可能有了什么后遗症。

忽然张宁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大群人,看见是寨民们来寻找张香,他露出绝望的表情,在惊惧之下他疼晕了过去。

……

等张宁再次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旧抹布堵着嘴,手脚和身体也被粗壮的麻绳捆着,而脚背的伤被布条包扎好了。

张宁身处的环境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空气里隐约有禾草放久了的味道,他想应该是在某户人家堆放杂物的小屋里。

现在没人看管自己,岂不是逃跑的好机会?张宁正准备用节肢给自己松绑,门突然被却打开泄进刺眼的阳光,让张宁不由得闭上双眼。

“水鬼!该偿命了!”

“把他带出来!”

两个男人的声音相继传到张宁耳朵里,他睁开眼只见他们一左一右,提着他背后的麻绳把他拎着带出了门,接着他被狠狠摔在地上。

胸口被震的闷疼,张宁的脸色难看起来,但是寨民们可不管,他们对着张宁扔起了臭鱼烂虾,鸡蛋石头,边扔边骂着难听的话。

狼狈的张宁艰难地抬头看天,发现时间到了午后,接着他边摆动身体躲避寨民们的攻击,边看到人群里的张香和之前踩着他的女人。

张香的脸色很憔悴,她被女人小心地搀扶着,看到张宁投过来的目光,她的表情有些嫌恶。

塞在嘴里的抹布突然被拔出,张宁呸了点口水在地面,接着朝寨民们吼道:“有完没完?我没有杀人!你们这群二货快点放了我!”

寨民们发出不满的声音:

“大伙都看到二蛋的尸体了,还死鸭子嘴硬!”

“现在怕了,不敢认了?”

“该死的水鬼!二蛋多好一娃!”

张宁不服气的叫道:“谁看到我对二蛋动手了?”

平日里看张宁不顺眼的两个小黑胖子跳出来,他们笑着指着张宁说道:

“我看到你推二蛋下水了!”

“二蛋失踪前不就是和你一起玩?”

本来看到这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张宁应该破口大骂的,但是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尽管起因只是张宁跟二蛋开玩笑才把他推下了水……于是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张宁此刻成了哑巴。

扶着张香的女人嗤之以鼻:“窃贼的人都是这副德性!”

张香疑惑的看着她问道:“塔娜,你很讨厌窃贼吧?”

闻言塔娜点点头:“当然,他们做着那么肮脏的交易,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他们吧!”

出于好奇张香继续问道:“塔娜,你是为了什么加入浪客?”

塔娜苦笑着回复道:“为了找到我的儿子,在他还非常小的时候,出于某些原因我弄丢了他……后来听说他遭了窃贼的毒手,我一定要救他回来!”

这样的原因让张香产生共鸣,她深深看着塔娜说道:“我们都会成功的!”

塔娜露出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

在她们聊天的过程里,张宁还在遭受着寨民们的刁难和责备,那二蛋的娘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张宁的跟前,正在扇张宁的耳光。

“你个挨千刀的水鬼!还俺儿子!”二蛋娘边双手齐上边哭道。

听到二蛋娘撕心裂肺的哭声,看到她身上之前被自己误伤的伤口,张宁按耐不住的哭起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之前也这样开过玩笑,没想到这次二蛋落水呛着以后没醒!我特地去找龙血想救他,但是根本没用!”

原来张宁去戈密拉找龙血是为了二蛋。张香在心里恍然大悟。

“还编!”二蛋娘哪里相信,她恶狠狠瞪着张宁说道,“你这个怪胎!俺要烧死你!”

寨民们纷纷应和道:“烧死他!”

显然寨民们不知道张宁很难杀。

但是听到用火烧,张宁害怕得直摇头:“不要!不要!我真的没杀人!你们放了我吧!我们生活过一段时间,求求你们顾念旧情饶了我!”

他就算真的不会死,但是痛感还在,他这些天受得罪已经让他接近崩溃了。

每个人都天然的排斥异类,寨民们内心里笃定张宁就是害人的怪物,他们不要真相,他们只想消灭异类。

眼见寨民们振臂高呼,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变成了张宁,不得已他看向了张香哀求道:“我错了!你救救我!我以为老瞎子会带我走,所以帮他对付你!都是我不好,你救救我吧!”因为哭得用力,心脏里又出现那种难言的疼痛,张宁因为呼吸困难哭泣声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把头靠在地板像砧板上的鲶鱼在抽搐着。

他现在连哭喊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绝望的黑色漫上琥珀色的瞳仁,张宁忍受着疼痛默默流泪,他看不到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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