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甲年受宠若惊,四叔诡谲道:“与我介绍一家西人公司,最好排面够大,营销品类全面。”

安甲年问哪类

四叔道:“火药枪械

安甲年忧心忡忡。

四叔安抚道:“日后的世道恐怕凶多吉少,我这皮货营生还得维持下去,关里关外常年跑,还是预备一些心里才有底,再说自己手里的也过于老旧。头两年他路过天津,在水师学堂外目睹了西人枪械演练,真是“一寸长,一寸强,得心方能应手。”

安甲年自是信得过这名老者的坦诚,然而,当把他前后话再细细品下来,四叔似正在酝酿一件未雨绸缪又势在必行的大事。但他以安家人几代的名声担保,此事绝不会是为一己私利而豪掷千金。四叔信步又来到窗前,推窗后,他盯着眼下的江水沉默不语,只把嘴里那袋烟嘬的吧吧直响。远处真灵君道场里的势头不知何时堙灭了,消失于茫茫的夜色里,那远山断崖下仿佛从未有过前夜那样的一遭。四叔抽出嘴中的烟嘴儿,又定睛观看了一会。不久之后,他急忙喊来安甲年前来,安甲年举目看过去时,在那远山的山底沿江的碎石路上走来一只举火的队伍。火光里,一队前后错落井然有序的身影在江那头行进着。四叔铺前的这面江在南行不久后是一处歪脖儿的地势,与对岸最近处不过十几丈的距离。趁着月光那头的一草一木也能大概辨出个枝叶分明。

安甲年又往窗外伸了伸脖儿,无意间却发现自己窗外西向的另一间的屋子也开着窗,半张白皙的面庞隐在窗棱里,居然是南珠小姐,她一双细眼紧紧盯住对岸夜行的队伍。安甲年无意于深夜里给人一个唐突的冒犯,忙把脖子缩了回去。可她那一双细眼却令人费解难度,那里似乎藏着一汪令人心碎的深情。

不久之后,那队沿江夜行的火队终于走近拐脖儿处,四叔有意吹灭了屋内灯火。队伍前首靠后的位置一个被一领花席包裹的银发老妪团坐于两人抬的一架鞍椅之上,火烛与月光将那领花席的锦绣与银发照耀的分外显眼,掩盖掉了她的面目。轿杆在轿夫的手上随着步行的节奏一颤一颤,如似抬着一尊泥胎。队伍前首这波人除了那位鞍椅之上那位外,其余各位每人都是一身的黑裤青袄,统一制式统一装扮。队伍后首延绵数米大概有二三十位之众,各个锦衣华袍却蓬发散髻,各个又举止放浪淫猥,仿佛刚散场的一场狂欢兴致尚温。

四叔在月光里一挑下巴指向端坐鞍椅上那位道:“她便是真灵君的首座门徒,寿莲大将军,,,,高丽人传言说她能驭四方鬼王,拜在真灵君门下前,为试她道行二人夜入密林招四方鬼王前来一听差遣,那寿莲一挥帕道:“东方青帝将军何在?”立时便见一周身蓝绿之躯肃拱前来,吓得真灵君心神惶惶。寿莲面南再挥帕道:“南方赤帝将军何在?”应声便见南面树叶一闪,一个身长十尺遍身绛赤之物手持钢戟姗姗近前。真灵君避而不及蹑足而去。自这二人兵合一处高丽的佛道两教被她们搞的乌烟瘴气。闵氏自忠州长湖院迷上真灵君后对她是有求必应,言听计从。眼下这接连几日的一番勾当不知是又搬请的何方的神将鬼奴,在闵氏面前又许诺了何种神喻鬼话。四叔还未言尽,西窗南珠小姐突然一个翻身人便越至楼下,沿江追踪而去。这看得安甲年即是为她捏上一把汗,又不得不可敬可佩她,“好矫健的身手”!安甲年这样夸赞道。四叔端眼瞄过去,欣赏道:“天亮前,她自是回来的。她来安东一是因胳膊旧伤未愈,二一个,也是来寻自己的胞妹金南云。

月色里安甲年不禁神色一怔,道:“怎么,她也是寻人的?”

四叔默然点首道:“她的胞妹是高丽内宫御医房的一名女医官,上年秋在给高丽兴宣大院君的诊疗途中被人劫持,一年来遥无踪信。但与其同行的两名小奴的尸身却百里迢迢的惊现于平安北道东古里的一间铁匠铺内,发现时,已被炉火烧去一半身,,,,,,

安甲年一时听的云山雾罩

四叔却道:“机巧就恰恰出在这间冶铁打造铁器农具的铺子身上,他家已有多年不再经营农具铁器的生产,每月却有大量订购是以铁锤铁钳为主,器具规格尺寸被订购者严格要求,甚至冶铁的原料配比。

安甲年一脸茫然的望向四叔。

“成器你知道发往哪里吗?”

安甲年莫衷一是难察其意。

四叔道:“发往义洲北上乌骨城对岸,,,,,

安甲年雀跃的一挑眉,恍悟道:“又是安东藏铜一事啊!!!

“对,铁锤铁钳正是用做凿山劈石。”四叔道。

安甲年怔色道:“这么说,南珠小姐胞妹的失踪也与铜案有牵扯?

这回四叔倒显得茫无头绪,沉吟道:“到这里我也是云山雾罩,捋不清这里的脉络了。”

他拿拇指把烟锅内的明火压了压,又猛的吸上一口,吐出一道烟障,烟障一侧是他,一侧外是那个不远千里每年都跑来安东贩绸老友的儿子,他的思绪开始像怀念老友那样延伸到几年之前的往事中。他又吞下一口烟后,娓娓道:“安东藏铜一事最先还是隋未从旅顺大坞带回来的,那时我们在场的人还只把它当一新鲜儿听了。县主上任的头年八月水师兵勇在长山岛海域截获一艘因风暴而避难的东倭货轮,仓内载铜石约十万斤,既无商业文书也无进出港护照关押,鞠审后,倭籍船长供述来自鸭绿江口北上乌骨城。隋未说的时候老候也在席上他是听者有心。另一个,老候这些年被架在那个位置上,面儿上看似风光,实则是给他身上的每一位擦屁股,好事轮不着他,衙务上旦有照顾不周出了纰漏,他是第一个被拎出给人做了挡箭牌。隋未这样一说,他是不得不上心,也不得不提早做防备,这是他的职责也是饭碗。大业一听还有这样的蹊跷事,他最先心猿意马,这俩人私下就一拍即合。乌骨城山高林密是天然的屏障,要在这么大的一块地皮上去寻踪贼脏谈何容易。倒是乌骨城山中不知何时建起了一座奇怪的庄园,让这事有了一点破绽。

安甲年听此便掉进了四叔的淡蓝色的烟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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