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牢狱

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墙上开始刻下划痕，记录熬过的每一天，他最大的期盼便是有天出狱后和家人团圆。每每看到记录的天数越来越多，便觉得自己离家人更近了。

但几个月后，他渐渐发现，这关押显然不是普普通通的关押，自己应是被人刻意针对了。陈金耀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从前来送吃食的狱卒身上打探到什么。而整日，整月，几个月，都没有任何人可以和自己说话。

陈金耀先是有意识地自言自语，因为一直不说话，自己很可能会逐渐丧失语言能力。而且，他慢慢感觉到这地牢中的阴气对自己神志乃至气血都有影响，于是他每天除了休息吃饭，便是不断自言自语和修习功夫。

与此同时，陈老太爷和柳慧儿都想来探视，但无论怎么求情，都无法说通府狱让他们相见，哪怕使银钱也无用。甚至有几个府狱的小吏收了银钱后，之后就闭门不见的。

哪怕被骗过，他们还是依然不死心的尝试找其他人，但最后还是无法探视。这一切让陈老太爷深深感到士农工商这样排序的现实，陈老太爷一日比一日憔悴，而柳慧儿也越来越感到不安。柳慧儿也每天计算着一家团聚的时日，但那种隐隐的不安，始终如一片阴云在心间徘徊。

见始终无法探监，自小希辰四岁起，每半年柳慧儿都会带着他去一次府城，在府狱大门外，让小希辰喊一声爹爹后，磕头下拜三下。

小希辰自从出生，还没有见到过爹爹呢。小希辰自己平日里看到其他孩子有父母带着一起逛坊市、一起踏青出游，心里是说不出的羡慕。他好奇爹爹究竟是什么模样，是怎么样的人，会不会陪自己下棋，以后会不会也像自己所想那样带自己出去玩。他真的很期待可以见到爹爹的那一天。最最最重要一点是，有爹爹在身边的话，娘亲是不是不会再老是偷偷抹眼泪了。

阴煞之气侵染过重，很容易让人神志错乱甚至身死，哪怕一些道心不稳的魔道修士，更不用说一个甚至不是修士的普通人。这是修炼界的常识。

若是阵道颇有研究的修士细细观察，可能能看出整个禹州府狱被一座精妙的大阵包裹。哪怕现任的禹州府狱丞都不知道州狱内有座大阵存在。因为府狱中每年都有不少冤死者、暴死者，以及一些人犯被关进来后饱受折磨，其间充斥着怨气、死气、尸气、阴气、煞气等等，如若没有大阵，这些会慢慢逸散而出。但这座大阵像一个只进不出的饕餮，让无数来产生的各种阴煞之气不断汇聚到阵眼的一个玉瓶之内。而第九层因为靠近大阵阵眼，浓度自是最高的一层。

陈金耀随着关押的时日越来越久，他开始有了一次又一次精神要崩溃的时刻，甚至一度想过自杀。孤独、无力、愤怒、仇恨、不平、不甘等数不尽的情绪仿佛要把他吞噬，但对家这个字的无尽渴望又让他一次次的振作，他知道，有人在等他回家，他一定要活着回去。他不断回忆着和柳慧儿相识相爱的点点滴滴，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食言，绝对不能让慧儿和小希辰失望。

陈金耀最喜欢练的一份拳法，是自己曾经结识的一名墨门游侠送给自己的，这套拳法大气煌煌，声势浩然，很配陈金耀的脾性。每日的重复动作的习练下，连陈金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三四年后，慢慢有阴煞之气在朝着自己丹田汇聚凝结。终于有一日，在丹田处形成了一枚丹状物。这样的丹状物，是许多魔道修士终其一生甚至都求之不得的。

同样没人知道的是，每一次小希辰在府狱大牢外叩拜时，地下九层丙字狱那里所有的阴煞之气都会被莫名的力量清空一次。也恰恰是这一次次的清空，让陈金耀丹田处的丹状物有了缓慢调整转化的机会，不至于因为吸收了过多阴煞之力而使丹田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