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灼灼目光,看得拂晓生出几分莫名慌乱。明明逼着秦钰直视自己的人是他,可现在躲闪着想移开视线的人,也是他。

拂晓深觉自己被秦钰带着,变得不像是自己了,当下沉了脸,以恼怒盖过慌乱,冷声逼问,“什么叫现在不能跟我说?别说又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听得拂晓提起这事,秦钰瞳仁一颤,周身热血霎时冷凝。灼热视线渐成偏执,看得拂晓心头一跳,下意识松手后退半步。

回过神来,双方各自惊疑。

思绪飞快流转,秦钰的注意力着落在预知的劫难上,便再没了纠结那点遐思的心情,皱眉沉思起来。

拂晓见状,便知道他现在瞒着自己的,跟他之前那个莫名的预知不相干。可想着秦钰方才那个眼神,拂晓动了动嘴,终是吞了声,没再追问。

罢了,小弟大了。龙崽子都成年了,总不好什么都跟自己说,有点小秘密也正常。

拂晓如此宽慰着自己,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满于秦钰对自己的隐瞒。

沉思于拂晓未来一劫的秦钰不似平常细心,不曾察觉拂晓情绪,紧锁着眉头深思。

秦钰思来想去,结合已经明了的往昔真相,以及拂晓与自己的关系,猜想拂晓这一劫,应当与自己破除天道禁制有关。

若真是如此,便又是自己牵累了他。

热血冷却,秦钰庆幸于自己没有轻率地说出那句喜欢。

牵连他甚多的自己,如何有资格谋求他的回应?

此事,现在不能说。

秦钰拿定心思,沉思一瞬,以别的答案回答了拂晓的问题,“是关于破除天道禁制的事。有关我的身世,以及上古至今的恩怨,请听我详说。”

听罢秦钰说的,拂晓便知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你打算一试天道界限?以你当前实力,不是我泼你冷水。实力上,你不如当初的妖界祖神;心境上,你识海中的恶念意识必然会成为你最大的阻碍。”

“听你说,那恶念意识乃是上古枉死神灵的怨念残留。对天道的恨,在其恢复意识前,就已经在你渡劫时,对你产生了严重影响,试图借你之能将这世间推向毁灭。现在你要破天禁,为天道谋求更进一步的发展,它如何肯?”

拂晓没反对秦钰去破除天禁,只是将事实摊开摆在他面前,“但要提前将其净化,至今万万年都没被完全消磨,你如今又能如何将其净化驱散?”

拂晓说的这些,秦钰自然都考虑过,“师尊与三师叔钻研破除天禁之法已有多年,我欲回乾清门,与师尊一谈解决之法。”

顿了顿,秦钰又补充了句,“师尊寿数将尽,唯有破此天禁,师尊才能再进一步而延长寿数。师尊教养之恩,我不能不报。”

垂眸看着拂晓,秦钰隐去眼底复杂,“只是,又要连累你,跟我一同承担风险。如果真的走向了最坏的结局,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残魂。”

秦钰知道拂晓不爱听这些话,但诸般恩怨情仇系于此,秦钰必须对此做个了结。

深知拂晓脾气,秦钰更是不敢让他觉察自己真正的心思。

怕那一句喜欢,成为他的挂碍,乱了他的心,致使他在最后做出让自己会后悔的选择。

秦钰在拂晓开口前,又重复着强调了一句,“师恩不能不报,累你与我一同涉险已是让我愧疚,还请你予我最后一点心安,准我在失败后,可与你神魂相融,还你救命之恩,伴你再去看山川风月。”

拂晓没有说话,秦钰便固执地看着他,非要他亲口允诺,“我知你不喜欢我凡事都做最坏打算的性格,但这不是儿戏。我会竭尽所能去取得成功,到那时,我也还有话要同你说,今天无法说出口的,彼时我会都告诉你,不再隐瞒半分。”

“若是失败,我想,残存在魂魄中的意识,亦会告诉你我所想的。我没有十全的把握,所以,请求你成为我最大的底气,让我可以不必顾虑成功与失败,一往无前。”

向来话少的人,喋喋不休地重复劝慰,往日话多的人沉默以对,迟迟不愿松口给予承诺。

话到尽处,言语已是苍白,唯有一双眼凝着执着,定定望进眼前人无波的眸中,不闪不避,等一个回答。

被灼灼目光锁定,本是强迫他直视自己,以解心头烦躁的拂晓,此刻却是愈加烦闷,反倒希望他挪开眼去,别再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允诺?

他话说得好听,可自己何尝有选择的余地?

他有他的恩情要还,有他的责任要担,他将自己的生路与未来都安排好了,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去阻拦他?

嗤笑一声,拂晓错开了眼,语带轻嘲,“谁乐意你跟着一样。管你有什么话说,本大爷不在意,也不想知道。你要去试,那就去。你要是真扛不住,不用你多说,本大爷自会保命。在那之前……”

斜眸瞥向秦钰,拂晓话虽轻,却不容他拒绝,“你活着一天,这小弟就得当一天,别指望我会放过你这劳力。”

春风破寒霜,秦钰面上的严肃凝重渐次散去,因他这不是承诺,胜似承诺的话。笑颜浮于面,秦钰温声应着,“好。”

他如何不知,拂晓这话是在告诉自己,他会陪着自己,面对所有的难题,直到死亡来临前的一刻。

虽无意牵累,忧心着他可能会任性行事,但此刻听得此话,秦钰却说不出推诿的词句。

溢满胸腔的欣喜填塞着不知名的情绪,让人无可忽视。

顺从心意地将人拥入怀中,秦钰克制着想要更为亲近的渴望,冠冕堂皇地以玩笑解释,“小弟能力有限,就仰赖老大罩着我了。”

拂晓脊背僵硬一瞬,在听得他的话后,垂眸看着故作姿态将脑袋埋在自己肩头的人,忽地生出莫名冲动,抬手抚上他脑袋,纤指虚虚抚过青丝,话里带笑,“知道能力不足就老实待在老大身后。”

秦钰低闷笑了声,见拂晓没有抗拒,得寸进尺地将脑袋往他颈窝处靠了些,收紧了圈着他腰身的手,附和着做出副求保护的弱小模样,“老大怀里比较暖和。”

拂晓给他后脑勺赏了一巴掌,“再演就不像话了。”

秦钰却是不松手,说起正事,转移话题,“此次回山,怕是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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