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瘦猴苦着脸:“宋爷!您给我也??吧!”
宋大胆没好气的抓过瘦猴脱臼的那条臂膀捏了捏,一指他身后:“小五怎么自己站起来了?”
就在瘦猴扭头往身后去看的时候,宋大胆顺势一拉、一推,“咔吧”一声脆响,瘦猴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已然重新接上了。
“你那鼻梁骨没必要浪费宋爷的宝贝,我刚收着劲儿呢。当初一共才泡了八坛!就这,前些日子还因为一泼妇,给碎(cei四声)了一坛子!”
宋大胆嘟囔着起身去看已经能自己爬起来的陈建南,根本不搭理一旁拱手感谢的牛爷。
“牛爷,这俩孩子都伤着了,我看咱今儿就到此为止吧!”
顾文华瞪了一眼牛气哄哄的宋大胆,主动迎上一脸尴尬的牛爷。
地上躺着的小五犹不服气,挣扎着坐起身来:“不算!再来!”
牛爷本想踢他一脚,可看到他这可怜的模样儿,牙关紧咬蹦出两个字儿来:“闭嘴!”
“二舅...”
“少啰嗦,别再落下病根儿!”
牛爷不再搭理他,冲顾文华一拱手:“今儿是我冒犯了。”
“您看我们孩子额头上这包...啧啧,这也是伤在脸上,您就算气性儿再大,这会儿也该消消气儿了不是?”
牛爷摆摆手,故作豪气道:“牛爷我认栽,就按之前说的,这事儿到此翻篇儿,往后咱还是街坊!”
“瞧您这话说的,明明是您大人有大量,不跟小辈儿置气...”
两人互相客套着,看着热络的很,再没了刚刚还要打生打死的架势。
宋大胆在一旁教训着脑袋还有些发懵的陈建南,回头瞅见这一幕,轻轻的说一声:“局气!”
等到片儿爷端着一小碗散发着蒸腾腥气的药酒出来,宋大胆依次给两人擦拭伤处。
陈建南这里还好些,只用帕子擦拭一番就得,反倒是小五那边挺费劲,先把药酒倒在掌心,搓的油光瓦亮,瞧着汗津津的。宋大胆双手不停的揉捏着小五的脚腕,力道逐渐加深,疼的小五嗷嗷直叫。
陈建南起初只觉得这药酒抹上去又烫又热,额头伤处是又蜇又痒,鼻腔里也充斥着一股子血腥味,可一等挨了过去这阵儿,慢慢的就感觉不到鼓包处的胀痛了,换作一股清凉感萦绕不散。
“师父,这是蛇骨酒么?”
陈建南小心翼翼的问道,换来的是宋大胆无情的鄙视。
“磕脑袋把耳朵也磕聋啦?都说了是长虫肉、长虫肉,还搁这儿问,烦不烦!逮了十几条‘土沟子’,开膛破肚、去除脏器,择洗干净了,切成小段儿混在一起,生泡进烈酒里,封坛阴存。”
一边嘟囔着一边反复倒酒、揉搓,直到小五的脚腕迅速的肿成一片,才停手吩咐搀着小五的人:“悠着点儿,他骨架子大,可别搀不稳让这条脚落地!”
“不是说整条活蛇泡进去才有效果么...还有用那蜈蚣、蝎子什么的...”
宋大胆还没搭腔,一旁的牛爷用剩下的那点儿药酒给自己左眼眶也敷上了一记,这会儿又开始“显摆”了。
“都跟哪听来的闲篇儿,那样岂不是糟践了好东西?跟泡尸水有什么分别...长虫浑身都是宝贝,肉、骨、皮、蜕、胆、毒牙,各有各的泡法,功效也不尽相同,要是都混在一起,别的先不说,你到底是外敷啊还是内服啊?”
“五毒酒呗,喝下去生怕阎王见的还不够快!”
宋大胆在一旁精准“补刀”,和捂着左眼眶的牛爷打了个对眼儿,两人哈哈大笑。
片儿爷此时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过去确认陈建南没事了,又招呼瘦猴过来搭把手,就要把小五先抬进里屋躺下。
“甭费那事儿,你这儿本来就不宽敞。”牛爷说着话从袖兜里掏出一个荷包来,水蜜桃大小,圆鼓囊囊的,上面儿绣着万字不断,收口处是两排铜扣儿,黄铜面儿锃明瓦亮,显然是经常随身佩戴。
牛爷从里面点出五块钱零钱来,拿给瘦猴:“先把小五儿送到我家,再腿脚麻利点儿从正阳门大街饭馆子里叫俩食盒儿,先送过来一盒儿,另一盒你们提回去吃。”
片儿爷紧忙出声阻止:“瞧不起人了不是?咱虽然只是个拉洋片儿的,可这是在我家!哪能让您破费,放心吧,厨房里早就备上啦!”
牛爷根本不管那个,执意要让瘦猴搀着人先走,最后还是顾文华拍板,从胡同里喊来一辆人力三轮车,由瘦猴俩人先把小五送回去,饭菜就在片儿爷家吃。
“片儿爷,可有一样,该多少是多少,我给您补粮票!”
一旁的牛爷也连声应和,最后实在没辙,片儿爷这才万般无奈的收下两人的粮票。
“几位,咱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吧?快进屋,我去把饭菜热热!”
嘴上谦虚,实际等从厨房端出来一瞧,四凉四热一点心,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甭管菜式如何,先这数量就没得说!
陈建南往桌上瞧,四个凉菜:芥末墩儿、酱瓜丁儿、老虎菜、炝拌萝卜皮。四个热菜:卤炸豆腐、葱炒酱瓜丁、雪里蕻炒黄豆、熬白菜。至于点心,就是一小碟“萨其马”。
怎么说呢...陈建南有点替师叔的粮票感到不值,样样般般是挺足的,就是不知道打哪下筷子...
牛爷化身陈建南的“完美嘴替”,虽然守着礼数,可也带出一股无奈来。
“片儿爷,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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