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你可曾看九娘打开过那锁?”
孟鲤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看得李蛟甚至有些后悔,好在他还是答了:“不曾。九娘说要吃糖葫芦,我去买,顺便叫魏大人来看看她。”
平平常常的语气,李蛟放下心来,他觉得,孟鲤该是懂他的。
“季怀,既是如此,府中也应早做准备了。只是对外她的身份仍是我的妻子,恐怕要委屈你了。”
“无妨。”
“未免横生枝节,到时就要一切从简了。”
孟鲤点点头,便出门了。
回想自己之前快意恩仇,情之一事并未过多在意,既使是最少年意气之时,也未将此事放到这般细处。如今再看孟鲤,心中难过之余,却涌上一股不知是羡慕还是庆幸的别样情绪。
正兀自出神,李镜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轻轻唤他:“大人……”
回身见李镜一身行装,忽然想起今日是月底迄事的日子,便立刻穿上李镜递来的官服,匆匆出门了。
迄事是皇城司每月一次的大事,通常都在月底。本月内的大事小情,银钱流通,皆要登记在册,按月封存,以备日后查询。
皇城司是皇城的咽喉,大事小情皆能做主,就连当朝宰相想盖所宅院,也得他批准,故而虽然李蛟官阶不高,却也是权利双收。又因着和皇上私交不浅的传闻,李镜甚至觉得可以在京城横着走。
可是正因为如此,李蛟才胆战心惊,非要握着点什么自保,因为他知道,若是有人想害他,简直易如反掌。只是双方现在互为掣肘,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所以才有了这短暂的喘息机会。如今太子又卷了进来,李蛟才慌了神,不然也不会非要逼问九娘。
“李大人,这钱数对不上啊!”
朝廷派来的迄事官是皇上新任命的,知他有意为难,李镜迎上去拽出袖子中的银票塞入他怀中,“冯大人,您再好好看看?”
见李蛟不动声色,冯大人又说道:“恕在下眼拙,还是不对。”
李蛟起身一把扯开他的衣襟拿出银票,“许是冯大人年纪大老眼昏花了,还劳您回去转告迄事部正尹荣大人,换个年轻的来,我李蛟在这等着,我皇城司经得起查。”他不惜动用私产犒赏手下,为的就是如今无懈可击的账目。
冯大人捋了一下衣襟上的口子,官服坏成这样,还怎么见人?说话如此阴阳怪气,这还是那憨直的李蛟吗?
刚想据理力争骂几句,不料李蛟看向李镜,“丢出去。”
李镜本就生的又高又壮,得了令喜滋滋地过来不顾他的呼喊一把将他拦腰夹在肋间,到了门口,像丢一床破棉被一般把他甩了出去。
“你一个五品小官,竟敢如此,我去皇上那告你去!”
还怕你不去呢!李蛟走上前来,“打!”
李镜更高兴了,一把抢过门口卫兵的棍子,可是还没等他到近前,冯大人早就跑出去了老远。
“这老东西看着不怎么样,跑得还挺快!”
“当了一辈子文官,也是不容易,吓唬吓唬得了。”
每次迄事,都要被这些人借故刮油,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李镜心中很是痛快。
再看李蛟,却是面露难色。
太子前来,他不可能不知道。为今之计,只能虚张声势,让他以为自己还有筹码,赌的就是他多疑,好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
可是还有一事,他并不甘心。文官的嘴,他可是领教过的。只怕这冯大人一去,自己苦心积累的官声,怕是要毁了。
一个好官,真是不容易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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