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说道:“自从他入了太医院,便挤走了好几个人,又陆续安插了好几个人进来。现在我这院判,手下也没有几个可用的人了。我又怕被他寻到错处,每日都是如履薄冰。
今日下午本来要去给近来刚得宠的吴贵妃看诊,可谁料却未能成行,想必此事又要交给周太医了吧。”
“这吴贵妃得的是什么病?”
“说来也蹊跷,吴贵妃硬说有孕,所有症状也的确相似,只是却诊不出喜脉。涉及皇嗣,实在不敢大意。原本还想着今日回去再和其他太医商量一下对策,没想到竟出了此事。吴贵妃之事一直由我主要负责,但若周贤一个行差踏错,怕是整个太医院都要陪葬。”
“恐怕值得担忧的并不是这些,李镜,你去查查那些致仕的太医。”
魏平逊直冒冷汗,又说道:“九娘如今实在不适宜出京,否则,真该举家回乡才是。”
“义父岂会不知,您身为院判,定是那件事的重中之重,你若离开,恐怕刚一出城便会丧命。”
魏平逊微微闭上了眼睛,“如今我只盼他的那一丝怜悯了。”
李蛟没说话,但他们都知道,那人有经世治国之道,有纵横经纬之力,却唯独没有这怜悯之心。
雨转眼就下到了晚上,一家子人吃完了晚饭,几个小厮闲来无事,聚在一起下棋投壶,好不热闹。李蛟带着孟鲤和义父站在旁边观看,先前的阴沉情绪早已冲散了不少。
九娘经过了这几日的修养,看起来精神也还不错,只是瘦了些。张婶唠叨着给她补补,魏夫人便在一旁叮嘱她应该注意的事项。小翠在桌前插花,却总是觉得差点意思。魏夫人看见了,便坐到她旁边一点点地教她。小翠天赋不赖,学得有模有样。
这是开春以来最大的一场雨。都说“春雨贵如油”,刚播下的种子得了这场大雨,定会长势喜人,只是巡城时不能像李镜一样提着轻功,不免沾湿鞋袜。
大家正玩乐间,大门的铜环却响了起来。
“不要管它,定然是风。”
“我听着不像。好像又响了。刘叔一定是又喝醉了,正好这把你输了,你去开。”
输了的李双悻悻地跑去廊下拿伞,发现雨小了很多,便索性直接跑了过去。
吹亮了火折子打开门,发现是一个白面朱唇的公子,黑发如瀑,眉目舒朗,美貌更甚于寻常女子,李双不由得看呆了。愣了半晌才想起询问:“敢问公子是?”
“我找李蛟。”
李双见此人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说话竟是如此不客气,不由得有些不悦:“就算要通传,总要告诉小的您的名号,没有名帖,有个信物也行啊!”
那人将伞放在一旁,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上,李双忙不迭地跑回来呈上。
一见那玉佩,魏大人颤抖着声音说道:“是太子嘉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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