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今。”还是变色龙那熟悉的声音,浑厚如钟鸣,又夹带着花屏电视机滋滋的杂音,像是在积满水的鼓面猛然一锤。
古昔今太久没见他,乍一逢面,有些恍惚,“你来得真快!”
“你有事先走吧,这边我来解决。”
“不能……不能让古消暮看到你,不然以他的脾气,他能……把医院掀了。”古昔今难以启齿,让人帮忙还附带这么多苛求。
“我知道,我不会让他见到我的。我让其他人去,就说是你的朋友,你有事让朋友来照顾他。”
“对不起,还是麻烦你了。”这一句道歉有些古怪,古昔今自己都惊讶怎么脱口而出如此疏远的感谢。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毛茂雨见她没来,只好自己上了。等古昔今到了,会议已经开始。
双打组主教练买十千正在发言,古昔今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毛茂雨招招手示意她进来,她猫着腰,碎步小跑进来,很多人回头看了她。
毛茂雨看她衣服上的血,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哥受伤了,送他去医院耽误了。”
本来5点半结束的会议一直开到了快6点半。会议结束后,古昔今跟何司重说自己家里出事了,想请两周假。
何司重冷脸拒绝,“最多只能请两天!毛茂雨明天就走,22号全队要去福建晋江进行45天的封闭集训,殷组长刚刚做完手术回来,不方便出去,她留队里跟二队。你现在试用期,要么不干,要么跟着去!”
古昔今心里冷笑:像岳攀这种拿钱不做事的,就算跟去也等于没去,何司重自己作为领导层肯定不愿意干杂活,这话看似指责实则求我上。
毛茂雨打圆场,“我这两周先帮你顶着,你先处理事情。”
古昔今不想耽误她的计划,“行,何主任,就请两天。”
下班后方庭规和毛茂雨邀古昔今去吃饭,晚上是赛后聚餐,但几个小分队各自为营。
从参与人员看,古昔今大致摸清了“鹰队”的成员,郑加铎、冯婉协、谢北翔、方庭规、云采、柯战、邱木阳、伊点点、郁朵妍、晏丹卓、谭娇仪、侯辩机、笪幼幼汇成一团。
再看“蛇队”,辛止婼、段为娜、蓝光宛、管梦蝶、边潮、卫皆衡一伙,孙寄傲、霍景淳、卢正茂三人行。
“鹰队”要借此聚餐给毛茂雨办个送行会。
古昔今跟毛茂雨说:“我哥还在医院,需要人照顾,实在去不了。”
毛茂雨和方庭规开车送教练先去饭店,留下其他人打车去。
刚走到门口,古昔今就撞见了爸妈和爷爷奶奶,猜测应该是梁博君中午告的状,否则不可能来这么快。
还不等她开口,妈妈上来就是三个耳光,气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消散,如彩色鹦鹉般尖利地叫起来:“你不害死你哥哥不开心,是吗?”
古仁川拽了周艳华的衣袖,说:“有人!”
奶奶见古昔今低着头没吭声,上来一把薅住她的发根,爷爷紧擒胳膊,往车边拉了过来。她别着头,抓着自己头发,踉踉跄跄地跟了过来。
爷爷像拍黄瓜一样,往头上重重地扇,唾沫星四溅,“就是个小杂种,把你养这么大,怎么一肚子坏水呢?自己招惹的男人,拿你哥当冤大头!”
奶奶这只暴怒的大鹅又扑又跳,跳又跳不高,干跺着鹅蹼,握紧拳头锤打古昔今的胸口,“臭婊子啊,就是婊子啊!”
老太婆的嚎哭引爆了老头子的火气,爷爷气得又往古昔今膝盖踹了几脚,裤子上印下几片惨淡的灰迹。
“鹰队”的一行人正好在等车,看到后惊奇不已,“喔”声一片,谭娇仪、笪幼幼和侯辩机拿手机录了起来。
云采皱着眉头地说:“我要去看看,光头化日之下也能这么打人吗?”
冯婉协拉住她胳膊,“还是别去了吧,你也不知道情况,去不好,等会车就来了。”
笪幼幼紧随其声,“就是,说不定人家老婆来打小三呢?看这个大叔的车,豪车呀!”
侯辩机伸着头,捣鼓着手机,忙不迭地还要兼顾现场直播,“嚯!估计那个是男的老婆吧,看上去有正宫的风范啊!”
谢北翔搂了搂云采,凑到她耳边,“车快来了,就先别去了,不然赶不上车。”
郁朵妍应和道:“长的好看的女生都有故事啊!”
云采向她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伊点点扫了扫这群人,“也不能这样说吧,万一打人的人就不是善茬呢?为什么总要受害者有罪论!”
古昔今没哭没闹,任由他们发泄完了,瞥了一眼那边录像的人,发现不仅有“蛇队”的恶霸,还有“鹰队”的老爷们,心里感叹道: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磨叽什么!还不快滚进去!”爷爷投保龄球般弹着古昔今的脑袋。
古昔今有些恍惚,去够门锁,竟然没够到,第二次打开了一些缝,刚想进去,车门又弹回去了,第三次再去开,爷爷趁她弯腰时一脚踹到侧腰,她摔倒在地。
“你是故意拖时间吧!把医院地址告诉我,我们自己去!”周艳华不耐烦地说。
拿到地址,他们火速离开,只留下一排尾气。
古昔今缓缓地爬起来,这时有人搂住她的腰,一看是孙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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