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扬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陌生的环境让他迅速弹了起来,同时伸手就要去摸的刀,却摸到了一把毛茸茸。
温软的触感让他渐渐冷静下来,终于回想起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是梦啊。
梦中被人欺辱的经历,跟他其他的许多童年往事一样,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提醒他那些过往。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刘扬几乎每一夜都会被那样的噩梦惊醒,在茫然中望着天空,不知所措。
不过,自从跟刘依同住之后,也许是受到了欧皇体质的荫蔽,刘扬很少再梦到那些事了。
今天会梦到那些,莫非是因为噩梦神的力量?
刘扬没有过多思考,他伸手将毛绒海豹揽到自己怀里,再次缩进了被窝。
隔壁房间。
凌惜还没有睡,也许是今天的经历太过刺激,她没有丝毫的睡意。
从书橱拿了本书坐在床上,刚要翻动,手臂传来的刺痛让她动作一滞。
凌惜抬起手,看向手臂上长长的伤痕,由于伤口不深,穆怡然并没有把伤口包裹起来,现在那黑糊糊的药膏似乎已经被吸收,只留下红色的痂。
一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那头怪物的模样就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些触手之上寒光闪闪的利刃,仿佛近在咫尺,就连医院里隐约的药水味和被怪物激起的尘土的味道,也似乎回到了鼻尖。
凌惜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与此同时,体内气机本能地活跃起来,这股力量在体内流淌着,虽然陌生,却又那样自然,就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力量一般。
凌惜用精神控制气机,让它流向自己的手臂,气机流过伤口时,带来针扎一般的刺痛感。
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墙上的钟指向九点,如果她没有穿越的话,这会儿应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
她的房间里,贴着一份母亲给她制定的时间表,从早上五点到晚上十一点,一整天的时间,没有娱乐,除了吃饭睡觉,也不存在任何休息时间,她的一天被各种各样的任务安排得满满当当。
每一项任务都有严苛的标准,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所谓的差错,甚至包括在学校吃了一片同学分发的薯片——垃圾食品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被允许出现在凌惜的食谱上的。
而如果在家的时候像这样打破时间表,等待她的会是令她极为反胃的惩罚——关禁闭。
不是关一两个小时,而是连关几天。
凌惜不记得自己究竟被关过几次禁闭,虽然极力避免,但还是会有没达到母亲要求的时候。
比如说考试分数不尽如人意,或者是在练武的时候表现不好,又或者是问了让母亲生气的问题。
又或者是……
从最开始的恐惧,到后来的愤怒,再到麻木。
凌惜已经学会了对母亲言听计从,对外,她是完美的凌家独子,对内,她将自己打磨成一个任凭摆布的木偶。
但凌惜知道,事情不会一直这么下去。
不知是从哪一天起,她在跟着武术教练练习的时候,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杀意。
想杀人……
想要狠狠地撕碎周围的一切,将训练室的镜子击得粉碎,然后抓起锋利的碎片,割开自己所见到的每一个人的咽喉与身体,看他们的鲜血喷溅而出,在地上、墙上绘出花朵一般盛开的图案。
自己受伤也没关系,疼痛也没关系,哪怕是死了,也没关系,她只想让世间的一切秩序消失,让自己故作完美的生活,暴露出它混乱不堪的底色。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产生这种可称之为变态的想法的时候,凌惜丝毫也不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她知道,那些在漫长岁月里被压抑的渴望与愤懑,终究会换一种形式爆发出来。
但是,这种冲动在心中涌动的同时,凌惜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她很清楚,冲动行事,听起来很爽,可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糟糕。母亲的字典里没有妥协,只有控制——如果有什么脱离了控制,那就说明控制得还不够严格。
而凌惜只是默默地,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下了某种决心,决心要摆脱当下的生活。
但凌惜没想到,自由的机会来得那么快。
也没想到,致命的危险会来得这么快。
手臂上的疼痛感将发散的思绪拉了回来,凌惜重新将精神集中到体内的气机——今天的经历已经让她明白,在这个世界,战斗力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凌惜正要运转气机,忽然一惊,目光看向门口:“谁在外面?!”
没有人回答她,眼前的场景却突然开始了变化,原本干净亮堂的房间,逐渐被一片旷野覆盖,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空气中传来呜呜的风声。
这是什么地方?
昏暗。
荒凉。
风声猎猎,远处的黄沙在狂风吹拂下,狂乱地舞动着。
凌惜手摸向腰间,可惜那把断剑并没有被她随身摆放,此时她是赤手空拳。
“不用紧张,这是我用噩梦神的力量制造出来的幻境。”李枫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了点赞叹,“你胆子挺肥。”
“幻境?”凌惜看着周围的幻境,无论是眼前的场景,抑或风刮在脸上的触感,还是脚踩着土地的感觉,都没有丝毫的不真实之处。
她目光转向李枫,问道:“找我有事吗?”
“有问题想问你。”李枫道,“咳,这么问好像有点冒昧,不过,你……其实是女孩子吧?”
凌惜只惊讶了一瞬,她此前从未这么简单地被人看穿过,但毕竟这是超凡世界,对方是强大的超凡者,观察力格外敏锐也没什么奇怪的。
“是的。”既然被看穿了,凌惜也就不再隐瞒。
倒是李枫因为她的坦诚而微愣了一下。
“为什么扮男生?”
“从小被家里安排的。”
“你家里为什么这么安排?”
“不知道。”
凌惜说的是实话,她小时候也问过“我为什么要扮男生”这样的问题,但也许这个问题太过愚蠢,换来的结果是一顿打。
打完之后,母亲说:“你爷爷不喜欢女孩子。”
然而,凌惜还是不理解。
凌惜的性别不仅是瞒着外人,就连她自己的父亲和爷爷也丝毫不知。凌惜小时候倒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那两人常年不在家,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她几回,不了解她好像也很正常。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才渐渐意识到,要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需要多大的本事——从出生起,她的医生,照顾她的保姆,她身边的家庭教师,全都是母亲的人。
而这使得凌惜越发疑惑。
有这样大的本事,就算脱离了凌家,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为何非要吊死在凌家这棵歪脖子树上,过着日夜操劳还要守活寡的日子呢?
但她没有再问,她很清楚母亲不会给她答案。
李枫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接着道:“那么,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想法?我是说,在这个世界的未来。”
凌惜沉默了一下。
她早猜到李枫会问这个问题。
今天在医院谈话的时候,话题的中心是刘扬,而她,似乎只是一个旁听者。
见凌惜没有立即回答,李枫又接着道:“背负了神使使命的人是刘扬,不是你,所以你大可以选择不掺和进这些危险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普通的身份,让你能够在这个世界安心地过日子。风城这儿治安还不错,像今天那种事属于偶发事件,几年都碰不到一次的,在这里普通人的日子还是挺舒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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