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废物!”

康熙一脚踹倒了跪在最前头的太医院院正,暴怒得像一头随时都要扑上去撕碎敌人的狮子。

他这些年愈发修身养性,已经许久不曾这般动怒过了。

因为他一直记得,自己和佟若雪的白首之约。

因此格外注意养生。

就是怕自己的身体早早垮掉,独留表妹一个人在世上踽踽独行。

可是到头来,世事皆无常。

谁能想到,竟然会是雪儿要先离开自己了。

康熙只觉得仿若在梦中。

一切都恍惚极了。

从听见太医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开始,他就仿佛灵魂离体了。

“皇阿玛,您息怒。”

刚从屋内走出来的保成也红着眼眶,却还是得忍着巨大的悲痛,劝说着:“您忘了吗?太医说您最忌大悲大怒。”

可惜没有一点效果。

无奈之下,保成只能使出了杀手锏,他咬咬牙,狠心道:“您也不想皇额娘走得不安心吧。”

脑海中一片空茫的康熙被这一句话唤醒了神智。

他眼底泛着血意,好似看着仇人般瞪着保成,一字一句道:“谁叫你胡说八道的?”

“把话收回去。”

“你皇额娘好得很,倘若让朕再听见有人胡言乱语,格杀勿论!”

他这副拒不接受现实的样子,让其他人看了都觉得胆战心惊。

“表哥。”

屋内传来佟若雪虚弱极了的声音。

倘若不仔细听,怕是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

偏偏康熙就跟装了雷达似的,耳朵灵敏得很,迅速应道:“雪儿别急,我马上就进去。”

这边话音刚落,就转过身,平静地吩咐着:“传朕旨意,所有人跪在承乾宫外为皇后念经祈福。”

保成嘴唇动了动,低垂着眉眼应道:“是。”

康熙大跨步进了内间,一秒变脸。

带着温和的笑意,第一次不顾刻在骨子里的礼仪,顺势坐在了脚踏上,拉住佟若雪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仿佛情人间的低语:“身子乏不乏?你这一觉睡了好久,都把我给担心坏了。”

佟若雪勉强忍住嗓子间的痒意,笑着认了错:“是我不好,让玄烨担心了。”

两个人都装作再正常不过的态度,看上去和平常相处无异。

实际上,那份伤痛,一直萦绕在康熙身边。

佟若雪忽然眼前一黑,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知道自己挺不过去这一关了。

有些话,该交代还是得说出口的。

“表哥,我已经叮嘱过保成和胤禛了,”佟若雪目光深情,一点一点把康熙的外貌描绘下来:“让他们万事都以你的身体为重。”

康熙眼眶的泪猛然落了下来,他一把抹掉,哽咽着拒绝:“我不要,我不要……”

像极了无能为力的小孩子。

“你既然放心不下,为何不亲自管着我。”

康熙紧紧握住佟若雪的手,字字句句皆是恳求。

这一刻,他只觉得绝望。

帝王又如何?还不是连自己心爱之人都留不住。

他起身,把人抱进怀里,像极了圈住珍宝的巨龙。

佟若雪温柔地替他擦去眼泪,仿佛病痛折磨根本不存在,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玄烨,对不住,答应陪你一起去看扬州三月的烟花,我可能要失约啦。”

“玄烨。”

“嗯,我在。”

“你要照顾好自己,答应我的事情不能言而无信哦。”

“我,我知道了。”

“玄烨。”

“你说。”

“我这一生,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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