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知远说“是为了皇上的安全”,德妃大为震惊:“你瞎说什么呀,如今四海升平,皇上怎会有不虞之事?”

刘知远淡淡一笑:“娘娘天生聪慧,人所不及,难道就没发现,近来圣人所为,与往昔大相径庭?”

这么一说,德妃也若有所悟,缓缓点头。

的确,与当初那个急色的晋国世子相比,现在的皇上,居然变得连对女色不是那么热衷了。

皇后先后送给他的两个美女,都有倾国倾城之貌,却都被他转手就赐给了臣下。

别说自己这里,东君、淑妃,甚至皇后那里,皇上都涉足不多。

的确是大相径庭。

见德妃点头,刘知远加上一句:“朝中重臣,为此觉得,皇上很可能被人下蛊了!”

如同五雷轰顶,德妃顿时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以后,马上问道:“下蛊?谁那么大胆!”

刘知远摇头:“下官今日大胆请娘娘出宫,主要用意,就是此事。”

德妃都不知道怎么返回宫中的,她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追查出下蛊之人?

当然,最大嫌疑,就是皇后。

不然的话,皇上怎么会把一个女俘立为皇后?

但是她没注意到,自己刚才也是把皇上当年在汴州城与自己初见的情形,一五一十说的干干净净。

现在,刘知远就正在给郭崇韬汇报德妃说来的情况。

听完刘知远的汇报,郭崇韬叹了口气,说道:“丁员外,请过来吧。”

刘知远疑惑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证人,心想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个关键证人?

郭崇韬向刘知远解释道:“开封府尹王琦,寻到当年李三郎殁身之地,也就牵扯出了这个丁员外。”

丁员外此番得开封府尹召见,又见到了当朝宰相,现在还见到了神秘组织神剑直指挥使,哪个官儿都是平生所未见,诚惶诚恐之余,点头点的鸡啄米一般。

还好这些大官,倒是都还和蔼可亲,并没有因为丁员外是个平头百姓就歧视他,反而彬彬有礼,只是要他好生回忆上源驿之变那晚上的事情。

这件“尸变”,丁员外可说终身不忘,但他说出“尸变”二字之时,引来的却是两位官员的一声惊呼:

“尸变?”

两人异口同声。

也可能是关心则乱吧,此刻的中书令和神剑直指挥使,竟然一齐重复这两个字,显得有失风度了。

丁员外见自己的说法引起了上官的高度重视,心里暗自得意,连忙原原本本,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最后遗憾道:“后来小老儿才得知,叶厚生果然收留了一个义子,却已经逃往蔡州。唉,从此没了叶家的消息,但愿他平安无事才好。”

叶厚生死在凤翔城外,这个事情刘知远倒是早就知道了,但此刻并没有必要向丁员外详述此事。

向郭崇韬使个眼色,郭崇韬也知道,这丁员外的作用到此为止了。当即打发他离去,叮嘱他守口如瓶之后,又让管家赏了丁员外十匹锦缎,十贯铜钱,那丁员外又是高兴,又是一连声感恩,又是感慨,管家连声催促,方才告罪离去。

屋里只剩下郭崇韬与刘知远,刘知远叉手说道:“郭公,此事端倪,下官已有分晓。”

郭崇韬点点头:“不妨直说。如果事实确凿,郭某自会与列位重臣商讨处置之法。”

刘知远点点头。

“就是尸变。”

虽然心中有了预感,但听到刘知远证实此事,郭崇韬还是感到震惊。

“不必隐晦,只管说来。”

刘知远说出自己的判断:“真正的李三郎,上源驿之变的夜里,已经死于朱家大郎之手,此事有丁员外做了人证,再无辩驳。”

郭崇韬只是“嗯”了一声,等着刘知远的下文。

刘知远继续说道:“丁员外亲眼见了李三郎尸身长大,明显就是尸变。只是不知鬼祟如何进了三郎的尸身?或许是孩儿尸身容易进入?倒也不知所以然。不过,下官今日听了德妃娘娘所言,次日一早在汴州,就见了李三郎,却是穿了一双名贵的鞋子,甚是华丽,至今娘娘都还记得款式。”

郭崇韬缓缓说道:“李三郎遇难,鬼祟进入尸身,然后幻作人形?”

刘知远轻轻叹息:“只是李三郎殁年太小,鬼祟也无法长大成人,只好成了德妃所见的少年形状。”

郭崇韬点点头:“此后就托了李三郎肉身,从戏班到道观,最后进入晋王府?”

刘知远说道:“不知郭公可否留意,皇上虽然常常身先士卒,却从未流血负伤?哪怕是柏乡大战前夜,石敬瑭身负十七处刀枪之伤,而皇上仍然毫发无损?此非常人所能!”

郭崇韬陡然一惊。是的,当时刀枪如林,石敬瑭就在皇上身边,负伤十多处,皇上却毫发无伤,现在想来,梁军当然首先攻击的是皇上,可是连石敬瑭掩护他都负伤这么多,皇上怎么能毫发无伤?

刘知远解释道:“可见,皇上绝非常人,而是鬼祟。”

郭崇韬吸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事不宜迟,马上请重臣们去明政殿!”

御座空着,重臣们听了刘知远的调查结论之后,个个瞠目结舌。

冯道犹豫着问道:“果然如此的话,一旦皇上失踪,国家无主,如何是好?”

郭崇韬沉声说道:“有太子在,如何是无主?”

任圜连连叹息:“怪道皇上能为人之不能为,甚至看到千万里之外的事物!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请他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孟知祥也是连连摇头:“最根本的是,他如今已经误入歧途,什么工商立国,这样下去,国将不国!此事绝难答应!”

不但冯道,连李知柔都赞成孟知祥的观点。

大殿内,一片“保胤公高见”的赞叹声。

张居翰的声音传来:“大家驾到!”

李存勖很奇怪,没有召见重臣,却来的这么齐,连李知柔都来了。

更奇怪的,是重臣们的眼光很不寻常,都在盯着自己,竟然无人行礼!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悄在心里升起。

他们想干什么?政变?不可能!

任圜、郭崇韬、李知柔、孟知祥,哪个不是赤胆忠心?

满腹疑窦的李存勖坐上了御座。

勉强笑着问道:“众卿,今日所来何事?”

皇帝没召见,你们怎么都来上班啦?好像平时没那么积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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