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黑袍老者沉默中露面,手中彩石攥紧不露分毫。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群乐府女子,长袖飘飘,随风伴舞。

文士哈哈一笑,收束羽扇拍击掌心,自有几分风流:“诸位莫急,只待时机成熟,道某与诸位,一齐……”

“叩门。”

——

前线天堑就在眼前,道女有些疲惫地遥望最后的幻境。

云山初开,道路显现。

一座高堡兀然横跨天堑,形成雄关隘口。厚重而冰冷的外壁由黑石构成,在蔚蓝的天空下反射着日光,像是银灰色的钢铁长岭。

数月时间,拔地而起一座城,这自然是土系巫士的杰作。

视线越过数丈的外城墙往上,谯楼呈圆塔模样,塔顶站着寥寥几名哨兵。一只信鸽子从那里出发,足足划过数十息的距离才落到道女脚下。道女将鸽子捧起,从它爪子卸下一份手信:

“道家侄女,我知你归途心切,数万守军从前线撤离,大不容易,饥寒伤病,瘴气厉心,亟需休憩之地。然,你我皆晓,心虫瘟疫在你们中间潜伏,万不可放之南下;否则,我辈修士尚可抵抗一二,隐土百姓必定生灵涂炭。请你遵循我接下来的安排,安辅军心,勿生哗变。——掌教亲笔。”

道女攥紧手信……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城门被他们高高吊起。从哨塔注目而来的视线尽是监视的味道。

“怎么还不放下城门?”队伍里有人开始抱怨。

“稍安勿躁,待我通报掌教一声。”道女作为北撤部队的实际领导者,数日以来,事无巨细,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威望自然水涨船高。只见她拨转星罗,略一盘算,忽然柳眉一竖:

“战生,你给我出来!”

一个男人连跑带喘的上了高塔,定睛一望,有些诧异:“师……师娘?”

道女一身素黑道袍,浓长秀发挽了一个飞仙髻,姣好身材在旷野北风中若隐若现,只是脸上有些憔悴。她背后站着的若干人,则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各族长者以及中青年才俊,数月不见,都苍老颓废了许多,显然前线战事不仅是对身体、精神的双重打击,更是不容乐观。至于更远处,林林总总的伤残队伍,大多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人们总说战争的磨砺会让战士更加铁血坚毅,然而,那大多数是胜利之师,一将功成万骨枯,更多的时候,只有伤残在见证着他们的荣耀,能活着回来就已经不错了,哪有心情装什么铁血坚毅。

但这显然不是战生思考的问题,他询问了哨塔长几句,一言不合,爆了几句粗口,“那他喵还不把城门放下?”

“……这真的是掌教大人的指令,他们只能从侧门进,但侧门这几天坏了,还在修……”

战生一脚踹过去:“我去他喵**……”

在哨塔长领悟战家拳法的时候,一名哨兵飞奔而来,“报——”

“报什么?”战生恶狠狠地瞪过去。

对方愣了一下,见到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上司让他继续说,才道:“侧门已经修好了,要放他们进来吗?”

“放……快放!战生队长,你就别为难我了,这是掌教大人的命令,我真的不能违抗……”

淅沥沥的铁索转动声,细长的吊桥从城墙侧面放下。

道女将对岸滑稽的一幕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带领北撤守军从侧门经过。

没有任何人接引,数万人最终抵达一处四百米见方的底层大殿,大殿正门紧闭,侧门两边通往数十间空的石室。

除了少数水和食物,什么都没有。

他们进来的时候,担架都快要把大殿铺满。

好在大殿足够高,哪怕是挤满了人,也显得空荡荡的。

这里便是他们新的驻扎地,不漏风不漏雨,可以睡个好觉了。

“药品和食物先分发下去。”道女向几位队长交代。

“这些根本不够。”几位沉稳的老兵脸色都有些难看。

虽然掌教要率领新的一批出征大军上前线,更需要医药和补给,但留给他们的也太少了。

“我知道,再等等……”道女捏了捏眉心,“我去与他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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