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逻各斯”,虽然永恒地存在着,但是人们在听见人说到它以前,以及在初次听见人说到它以后,都不能了解它。虽然万物都根据这个“逻各斯”而产生,但是我在分别每一事物的本性并表明其实质时所说出的那些话语和事实,人们在加以体会时却显得毫无经验。另外一些人则不知道他们醒时所做的事,就像忘了自己睡梦中所做的事一样。

因此应当遵从那人人共有的东西。可是“逻各斯”虽是人人共有的,多数人却不加理会地生活着,好像他们有一种独特的智慧似的。

如果幸福在于肉体的快感,那么就应当说,牛找到草料吃的时候是幸福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如果一切事物都变成了烟,鼻孔就会把它们分辨出来。

互相排斥的东西结合在一起,不同的音调造成最美的和谐;一切都是斗争所产生的。驴子宁愿要草料不要黄金。走下同一条河的人,经常遇到新的水流。灵魂也是从湿气中蒸发出来的。多数人对自己所遇到的事情不加思索,即便受到教训之后也还不了解,虽然他们自以为了解。死亡就是我们醒时所看见的一切,睡眠就是我们梦寐中所看到的一切。找金子的人挖掘了许多土才找到一点点金子。人在夜里为自己点上一盏灯,当人死了的时候,却又是活的。睡着的人眼睛看不见东西,他是由死人点燃了;醒着的人则是由睡着的人点燃了。

人们死后所要遭遇到的事,并不是人们所期待的,也不是人们所想象的。最可信的人所认识和坚持的事,只不过是一些幻想;然而正义一定会击倒那些作谎言和作假证的人。最优秀的人宁愿取一件东西而不要其他的一切,就是:宁取永恒的光荣而不要变灭的事物。可是多数人却在那里像牲畜一样狼吞虎咽。对于灵魂来说,死就是变成水;对于水来说,死就是变成土。然而水是从土而来,灵魂是从水而来的。博学并不能使人智慧。否则它就已经使赫西阿德、毕泰戈拉以及克塞诺芬尼和赫卡泰智慧了。

智慧只在于一件事,就是认识那善于驾驭一切的思想。灵魂的边界你是找不出来的,就是你走尽了每一条大路也找不出;灵魂的根源是那么深。我们走下而又不走下同一条河,我们存在而又不存在。时间是一个玩骰子的儿童,儿童掌握着王权!战争是万物之父,也是万物之王。它使一些人成为神,使一些人成为人,使一些人成为奴隶,使一些人成为自由人。看不见的和谐比看得见的和谐更好。

上升的路和下降的路是同一条路。海水是最纯洁的,又是最不纯洁的:对于鱼,它是能喝的和有益的;对于人,它是不能喝的和有害的。不死的是有死的,有死的是不死的;后者死则前者生,前得死则后者生。神是日又是夜,是冬又是夏,是战又是和,是不多又是多余。他变换着形相,和火一样,当火混和着香料时,便按照各人的口味而得到各种名称。正如蜘蛛坐在蛛网中央,只要一个苍蝇碰断一根蛛丝,它就立刻发觉,很快的跑过去,好像因为蛛丝被碰断而感到痛苦似的,同样情形,人的灵魂当身体的某一部分受损害时,就连忙跑到那里,好像它不能忍受身体的损害似的,因为它以一定的联系牢固地联结在身体上面。最美丽的猴子与人类比起来也是丑陋的。

最智慧的人和神比起来,无论在智慧、美丽和其他方面,都像一只猴子。与心做斗争是很难的。因为每一个愿望都是以灵魂为代价换来的。我们对于神圣的东西大都不认识,因为我们没有信心。在我们身上,生与死,醒与梦,少与老,都始终是同一的东西。后者变化了,就成为前者,前者再变化,又成为后者。

清醒的人们有着一个共同的世界,然而在睡梦中人人各有自己的世界。一切事物都换成火,火也换成一切事物,正像货物换成黄金,黄金换成货物一样。我们既踏进又不踏进同样的河流,我们既存在又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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