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大个男人,脸皮这么薄,至于么。”舒芊洗了手回来,看着面朝破床背朝天的少年,不由得失笑,她坐在床沿上,轻轻拍了拍卫九原的后背,安慰着说道,“别在意这些,我见过很多的,你不用害羞,就当我是医院的全职护理人员好了。”

“你真的见过……很多?”少年的声音如蚊蝇振翅,几不可闻。

“……是的呀。”舒芊坏笑了一下,想要逗一逗这家伙,“见得可多了,不光是在医院里,还有酒店的床上、无人的小巷、昏暗的楼道和午夜的公园——”

说着,她慢慢俯下身,在少年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耳廓上轻轻呵气——

“所以,我已经很脏了,你还喜欢我么?”

听到了这些,少年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舒芊也算是狠下心来了——她自己这里算是舍不得断开了,如果这小子很介意这种事的话,也许自己也能有勇气和他分开吧。

舒芊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她不会怨少年什么,只是替他感到有些不值得——第一次喜欢的女人就是自己这样的脏东西,这小子的命还真是不好。

又在原地等待了一小会儿,就在她感觉卫九原大概已经对自己死心了的时候,忽然,她发觉自己撑在床边的那只手,小指被轻轻握住了。

“……我看到的你是干净的,一直都是,”卫九原的声音仍旧很小,但却让舒芊听出了他的勇气与坚定,“以后不要离开我身边了,也别去做那些事了,我的存款很多,也能找关系弄来许多金寿。”

“虽然不能让你荣华富贵,起码吃穿不愁,所以……”

“我们一起走吧,去一个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一直到卫九原因为虚弱睡过去之前,舒芊一直都没有离开床边,直到半个小时以后,她才悄悄将小指抽出了少年的手心,替他盖好了被子,悄悄走到了屋子外面。

刚出门,一只手就伸了过来,那只手上拿着一卷卫生纸。

“擦擦脸,哭得真难看。”拓跋柔用附近的树枝和杂草做骨架、幻化出了一个身体出来——原本她是一直打算维持灵体状态的,可看到屋里那俩腻腻歪歪的样子,拓跋柔就打算找点儿事情做。这才搞出了一个临时的身体,去周围的山里面捡干柴去了。

用鬼气移动物体的消耗比直接操纵身体来做要大很多,现在她还不知道舒芊想要在这里待多久,在暂时找不到补充鬼气的手段之前,还是先省着点儿吧。

只是刚捡完干柴回来,就从破窗户里看到了舒芊捂着嘴巴轻轻颤抖的样子——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偶像有着如此的表情,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进屋打扰,索性就在门口坐下了。

“你干嘛去了?”舒芊接过纸巾擦着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少年炽热的爱——这家伙虽然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唯唯诺诺,但舒芊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价值,能让卫九原付出到这个地步。唯一了解的事情,就是自己或许真的走不掉了。

她是不可能再离开这个少年了。

“捡干柴去了。”拓跋柔指了指屋子角落堆着的一大堆干枯的树枝。

“怎么不进屋休息一下,你也好久没歇着了吧?”

“进屋?进屋干嘛?你俩之间的粉红色小心心都快崩我脑门子上来了,进去了不得被砸一脑袋包啊。”拓跋柔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话说回来,小芊姐,看你这样子,也是不打算和这小子分开了吧。”

“嗯。”这一次,舒芊回答得十分干脆,“不过走还是要走的,我打算和他逃到国外去,小柔,你有什么好主意?”

“偷渡吧,没别的办法了,而且说实话,你俩逃走的几率……很小。”拓跋柔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可不容乐观,“外面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是梁平还在,你俩逃走的机会还能多一些,可那家伙听说被抓了,生死未卜,想要逃走……就只能赌外面那群家伙们的粗心大意了。”

“那就赌一次吧,反正事已至此,情况还能再差多少么?”舒芊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抬头望向上方——清晨湛蓝的天空被树叶和枝桠分割成了网格,如同笼罩在头顶的巨网,无处可逃,“我已经走投无路,早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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