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顾及季鱼的身体,是以回程时走得很慢。

大多数时候,季鱼都是在马车里昏睡,以便修养身体,清醒的时间不多,若是难得清醒时,她会修习季氏的功法,格外忙碌。

每当这时,江逝秋满脸不赞同之色。

“娘子,你的身子还未好,应当好生歇息,别太勉强。”

季鱼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他,温声说道:“不勉强,只是闲暇时看看。而且我的天赋不好,若是不勤奋些,只怕真是连废物都不如。”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眉眼恬静,并无任何怨怼之色。

似乎对于自己天赋不足一事,她坦然接受,不会埋怨命运不公,亦不觉得自己是废物便应该自惭形秽,摆烂躺平。

江逝秋眸色微深,嘴里笑道:“胡说,我家娘子可不是废物,若你是废物,这世间便没有天才。”

季鱼哑然片刻,然后失笑。

她发现,这人总爱说一些让她难以招架的话,似乎在他心里,好像她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么想是不是有些自恋?

虽是如此,季鱼也不能堵住他的嘴。

这一路上,这样的话她听得不少,若不是知道自己的情况,只怕都要被他的甜言蜜语弄得晕头转向,失了分寸。

最后季鱼看累了,将手中的书卷掩起,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眼睛虽然闭着,五感却越发的灵敏,能敏锐地察觉到对面炙热的视线,不管是在她昏睡之时,还是清醒之时,都不移分毫,寸寸紧逼。

起初她还有些窘然,颇不习惯,日子久了,倒是坦然起来。

**

傍晚,他们来到一处村庄。

这一段路比较偏僻,距离下个城镇还有段路程,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骤雨将至,只能在村里找个地方歇一晚。

村里不过十几户人家,村人的日子显然过得不太好,家家户户都是粗陋的泥土房,而且屋里还养着鸡鸭等牲畜,环境实在称不上好。

对于地里刨食的乡下人而言,除了田地,牲畜就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比他们的命还重要,吃住都在一起,是一种很常见的事。

然而在红绡眼里,却是难以忍受。

最后红绡找上村里的里正,给了里正一些银钱,让他们匀出两间房。

里正家也是村里唯一比较能看得过去的,至少没在屋子里养牲畜,而是将牲畜养在后院。

虽是如此,红绡仍是仔细将房间打扫一遍,并薰过香,将车里的被褥搬过来,铺到床上,方才让季鱼歇息。

“少主,环境不太好,您忍一忍。”红绡怜惜地说。

季鱼坐在一张简陋的、布满污渍的四脚凳上,捧着一盏热茶,温声道:“红绡姐,其实挺好的,至少能遮风挡雨。”

她的身体虽然娇贵,但并不是那么在意居住的环境。

不过显然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会委屈了她。

这时,江逝秋提着一个食盒进来。

随着他开门,一股冷风灌入,还有外面响起的噼哩叭啦的雨声。

天黑后便开始下起雨,且这雨势极大,气温也迅速地下降。

季鱼掩着鼻子打了个喷嚏,拢紧身上的衣服。

江逝秋忙将门关紧,将食盒放到桌面,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温度有些高。

“有点烫。”他拧着眉说。

季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了解,说道:“可能是今儿风大,吹了些风,感染风寒了。”

江逝秋神色有些迷茫,“风寒?”

显然,这位刚做人不久的皇城镇妖司指挥使大人,对于凡人生病的状况还不太能理解。

红绡一听,便紧张起来,忙不迭地说:“车里有药,我去煎药。”

等红绡出去,江逝秋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

这是他刚才借里正家的厨房做的,热腾腾的,还冒着雾气,食物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

屋里点了一盏蜡烛,季鱼借着烛光,看到桌上的三菜一汤时,不禁有些惊讶。

“都是你做的呀?”她笑着问。

江逝秋给她盛了一碗鸡汤,“看在为夫如此辛苦的份上,娘子你要多吃一些。”这鸡是进村里,他顺手捉的一只野鸡,给她熬了鸡汤补身子。

只是季鱼正在生病,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汤,便放下筷子。

江逝秋原本是想劝她多吃点的,见她实在没精神,脸颊红通通的,双眼迷蒙,心坎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觉。

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等红绡煎好药,季鱼喝过药后,实在撑不住,躺在床上。

看到床边守着她的男人,她微微眯眼,轻声道:“谢谢,辛苦你了。”

江逝秋握住她的手,明明脸蛋摸着热烘烘的,这手仍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将她的手拢在掌间,突然说:“原来养一个人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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