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衡不急不缓地回答道:“这件事情没有证据,再有能力又能怎么样呢?”
“这么做会彻底惹怒他们的,我的妻子现在还在警局里面,我还需要他们出示谅解书,把她放出来。”
听了这话,宴衡觉得可笑,“你觉得他们还会愿意放了江瑶芝?”
何富海抿紧唇。
“你居然还想着他们放了江瑶芝?何富海,是江瑶芝重要,还是你的公司重要啊?你要是真想他们放了江瑶芝,你就得出面解决网上这件事情,并澄清他们那边是被污蔑的,当初的何苏念才是他们这段感情里面真正的插足者,你若是解释清楚了这些,他们也许还会心软放了江瑶芝,但你知道你解释完这些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宴衡一把拽起何富海,来到窗边,拉开窗帘让他看着门口的人。
宴衡道:“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么多记者在报道这件事情,现在网上所有人都在讨伐蒋黎,但你若是帮她澄清了,现在讨伐她的人,只会更加愤怒的来讨伐你,这是大丑闻,到时候对你公司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你现在居然说要为了一个江瑶芝,不顾何家的公司,这是你这个一家之主说得出来的话吗?”
“你闭嘴!”何君泽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盯着宴衡,一把推开宴衡,“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轮不到你在这里插嘴,在警局里那个人是我妈,是我爸的妻子,我们自然要救她。”
宴衡觉得更可笑了,笑得更加大声,“这点事情是能把她枪毙了吗?她坐个几年牢就出来了,你们却要牺牲你们何家公司的未来救她,傻不傻?”
何富海眉心拧得更紧了些。
此刻的他是认同宴衡的话的,他是想救江瑶芝出来,但他仔细地想过这件事情,他确实无法做到牺牲公司来救她。
何君泽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何富海伸手拦住。
“爸?”
何富海抬起头,“这件事情我们会保持沉默,不会澄清,也不会对外说什么,这是我现在能做的。”
宴衡没说什么,现在这件事何家不出面澄清,网上的人就会当他们默认了。
何况他们不愿意说,他刚刚已经替他们说了。
他相信宴迟他们现在一点招数都没有。
何富海盯着宴衡问,“算计这么多,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宴迟痛苦,为我死去的儿子报仇。”宴衡说得毫不犹豫。
何富海有些无法理解宴衡的偏心,宴司州是他的儿子,宴迟同样也是。
同样是儿子,他却能偏心至此。
“说到底宴迟也是你的儿子。”
宴衡眉眼冷了几分,咬牙反驳何富海这句话,“在他害死司州,让我宴家破产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了。”
何富海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没有再多说什么。
经过宴衡在记者面前的一番话,所有人都坚信蒋黎就是那个第三者,而在何苏念的死这件事情当中,蒋黎也绝不会清白。
宴迟看完宴衡的采访,把手机丢到一旁。
宴衡这一举动在他意料之中。
他一点都不意外。
宴迟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站起身上楼,他们刚回到公寓,蒋黎说累了想休息,就回了房间。
他感觉蒋黎的状态不太对,有些担心她。
宴迟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喊了蒋黎两声,蒋黎都没有回应。
宴迟怕她出什么事,着急地推开门进去,房间里没有人。
宴迟眉心一紧,“蒋黎?”
他快速过去推开浴室的门,“蒋......”他声音一顿。
入目,一片雪白的后背。
蒋黎察觉到突然有人进来,惊慌失措地立刻抓来旁边的衣服抱在胸口,“你?”
宴迟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口,感觉浑身一阵燥热,他下意识侧过身去,拉上门出去。
他喉结滚了滚,站在浴室门口冷静了好一会,才忍不住眉心蹙起。
不对,孩子都生了,他有什么不能看的?
宴迟有些无奈,他失踪加失忆,到现在和蒋黎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是拥抱,两个人生疏久了,是连看到对方身体都会下意识躲开的程度。
宴迟没有再进去,坐在外面等着蒋黎。
蒋黎在里面磨蹭了好一会,才拉开门走了出来。
宴迟抬头看着蒋黎,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蒋黎撑着墙壁往外走了两步,她眼前一阵黑暗,猝不及防的,人没有任何预兆地倒了下去。
宴迟眉心一紧,站起身,冲上前一把捞住她的身体。
蒋黎闭着眼睛,身体瘫软,一动不动地倒在他怀里。
“蒋黎!蒋黎?”宴迟心中狠狠一颤,他没有想到刚刚还好好的蒋黎会突然晕厥,宴迟抱起她轻飘飘的身体,看着她的小脸,甚至觉得她的呼气多,进气少。
他第一次感觉到怀里的人如此脆弱,他心跳疯狂加速,不敢有丝毫耽搁,抱着人立刻出门。
蒋黎生下孩子受了不少苦,之后更是没有好好休养过一天,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她这每一天,都可以说是在硬撑。
宴迟踩着油门,视线忍不住看向旁边副驾驶上的人,他心里不断地念着她的名字。
蒋黎!
蒋黎!
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蒋黎被送到医院急救,宴迟被急救室的大门隔绝在外面,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一下下撞击着,难受得不行。
不知道哪吹来的风,很冷,冷得他身体在发颤。
他低下头,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血。
宴迟心脏再次漏跳了一拍。
蒋黎流血了,她怎么会流血?
两个小时的漫长等待,几乎要把宴迟逼疯。
医生走出来时,摘下自己的口罩,看着宴迟,问他,“你是里面那个病患的丈夫吗?”
宴迟立刻回答,“我是,我是她的丈夫,她怎么样了?”
“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你老婆刚动完剖腹产手术不久吧?她手术刀口没有恢复好,又反复地扯开伤口,伤口发炎了知不知道?她现在发烧39.8°,你一直没有发现吗,非要等她晕倒了才送来医院吗?”
宴迟听着医生的话,心脏一阵绞痛,他是没有好好照顾好蒋黎。
是他让她受了太多苦。
他都差点忘了蒋黎刚做完剖腹产手术不久,像她这样子的产妇,应该好好坐月子,被家人照顾关心爱护着。
而蒋黎呢,磨难坎坷不断,今天更是跪了一个多小时,淋了半个多小时的雨。
蒋黎这样的身体能撑到现在才晕倒,恐怕早已是极限。
他居然现在才发现,也难怪医生会骂他。
医生看他这模样,很无语地摇了摇头,能把自己刚做完手术的妻子照顾成这样的,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了。
医生现在看他,就觉得他是个不负责任的丈夫。
宴迟没有理会医生看他是怎样的眼神,而是关心蒋黎的身体问,“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当然有大碍,她现在虚弱的还在昏迷,她的手术刀口我们已经为她重新处理过了,在没有恢复好前不能碰水,另外她现在还在发烧,这段时间必须住院观察,你这个当丈夫的也应该尽到当丈夫的责......”
医生说着,抬起头时突然看到男人红了眼眶,一时间,医生责备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医生倒是好奇了,这个男人能把自己的妻子照顾成这样,可见是没有什么责任心的。
可他现在却能在急救室外,急得满眼通红。
医生一下子看不懂了。
责备的话再难以说出口,医生交代了几句,蒋黎就被送了出来,她还在昏迷,宴迟想到在房间浴室里时,他推门进去,以为蒋黎是要洗澡,可显然不是,她当时恐怕是手术刀口疼到不行了,在查看刀口情况。
宴迟无力地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心脏在这时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疼得他快要窒息。
蒋黎被送去病房,宴迟按照医生的叮嘱照顾着蒋黎,他低着头,拿着毛巾擦拭着蒋黎的身体,他每一步做得小心翼翼。
擦完身体,宴迟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没人懂得他此刻有多后悔当初做下的事情。
之前的他对蒋黎确实没放在心上,所以他毫无顾忌地伤害她。
当初的他若是能多在乎她一点,在报仇时多考虑她一点,她现在也不会经受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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