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崔三论悠悠转醒,脑子依旧有点迷糊。
昨夜,苏大郎和自己把酒言欢,二人为小南夕的果断决绝拍手叫好。
或许自己年纪大了,酒量竟不如从前,几杯果子酒下肚,就醉了一整晚。
崔三论想伸个懒腰,陡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熟悉的床上。
车轮滚滚,隔着车厢还能听见早市上的叫卖声。
“我们要去哪?”
崔三论掀开车帘,探出头问道。
这一问,好似施法一般,直接把车外的两拨人给定住了。
宋大和城门口查验的士兵四目相对,眼神里俱是震惊和无措。
宋大心里暗暗叫苦,苏大郎不是说,不到中午,崔大人不会醒过来吗?为何这么早就醒了?
守城士兵眨眨眼,确定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糟老头子,正是京都鼎鼎有名的崔三论!
这可咋整?虽然陛下没有明着下旨,不许崔三论和苏大郎离京,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二人是质子。
守城士兵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捏了捏手里鼓鼓囊囊的荷包。
崔三论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打翻了调色盘,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
感动,愤怒,愧疚,后悔以及果决,交杂在一起,轮番上演。
崔三论深吸一口气,果断地放下车帘,重新回到车厢里躺尸。
守城士兵和宋大齐齐松了口气。
“一路顺风。”
宋大抱拳行礼:“后会有期!”
薄雾缭绕,远处的山峦轮廓渐渐清晰,宛如一幅水墨画。
车厢里有崔三论,宋夫人和宋娘子不好进去,便和宋大一起挤在车辕上。
自打出了京都城门,车厢里便没有一点动静。
“阿爹,你要不要进去看一下?”宋娘子轻声道。
苏大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崔大人的身体,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唯恐崔大人撑不到河中府。
宋大停住马车,张了张口,没敢掀开车帘。
车厢里的人许是没睡着,见马车停了,开口问答第一话却是:“大郎可有什么嘱咐?”
宋大舔了舔嘴唇,低声道:“让我们平安把您送到河中府。”
过了一会,才传来崔三论苍老的叹息:“我本是一轮残阳,何需朝阳来换?”
宋大:“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大人您的阅历和智慧,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崔三论心知,事已至此,再惋惜也没用。
他掀开车帘,让宋夫人和宋娘子进去休息:“许久不曾出京都,我坐车外头缓缓。”
宋娘子和宋夫人对视一眼,便垂头进入车厢。
宋大扬起马鞭:“我们先顺着京西路走一段,到了均州再换水路。京都的客船大半都被包下,准备南下。我们若想要从京都坐船北上,还需等上好些日子。”
“大郎怕夜长梦多,于是我们就先往西绕一段。到了均州后,那里也有百达快递,到时候,随他们的船一同去河中。”
宋大等人沿着京西路,走上三五日,就来到了均州。
均州的府城比不得京都繁华,但水运通达,大大小小的码头上,停靠着不少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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