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新婚燕尔之下,他又如何肯回。
江家递来的消息皆被他挡回,他甚至生出‘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他便在此陪她百年又如何’的想法,可他身体自小孱弱,先天病症,难以根治,需得日日服药才能维系性命。
遭婚印反噬后,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却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一点端倪。
直到某一夜,江家派的人寻来了此地。
彼时她正在熟睡,那几天她不知为何变得十分嗜睡,他以为是累了便不忍打搅,披衣起身与人去院外相谈。
江家的意思很明显,勒令他尽快回去,而那女子,他若想带回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却只能作为外室不得踏入江家大门。
双方谈得不欢而散,甚至还动了手,但他身体本就有恙,如何是那些人的对手,最后倒在门口,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是数月之后,他被带回了江家并严加看管起来。
他以自残来抗议,祖父却这么告诉他:“若那女子有灵根,也不是不能考虑将她接进江家,可我已派人查探过,她身上并无灵根不过只是一介普通凡人,我江家立足千年从未出现过与凡人通婚的案例,我也绝不允许江家血脉被人玷污,你若还想她好好活着,就安分些,不要逼祖父动手做些难看的事。”
……
“后来……”
江少煊坐在被遮了阳光的树荫下,身形微微伛偻,按在唇边的白锦帕又在一声压抑咳嗽声中染上鲜红血色,宽大衣袍撑着瘦弱的身体越发显得病骨难支。
“我派人去了凡界寻她,可是回来的人却说,她已不在那里,说她已回了鹿家……我便想着,她回了鹿家也好……咳咳……可……”
“可是那人骗了你。”
鹿呦漠然接过他的话,“我娘根本就没有回鹿家,你走后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随后独自生下我并将我抚养长大。
她让我随了她的姓,给我取名为鹿呦,希望我一辈子快乐无忧,她教我习书识字,教我学画画,教我学做人的道理,可却绝口不提关于你的事。
小时候我老是被人骂没爹的野孩子,她也只是红着眼眶跟我说‘我们囡囡有爹爹的,只是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做大事去了,不久就会回来了。’
可这个‘不久’我没等到,她也没等到。稍大些,我晓了事,才知道所谓的去远方只是她拿来哄我的话罢了,事实上就是我所谓的爹抛妻弃子,不要我们娘俩了……”
鹿呦想尽量平静,可说到最后仍忍不住喉咙哽塞,“你说你派人来找我们,就算你是被人蒙蔽,可整整十三年,你为何从不曾回来亲自看过一眼?”
江少煊眼色灰败,看着她的目光浸满痛楚,听着她含着委屈诉说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只觉心如刀割,无法喘息。
他手遮了遮已滚满泪的眼,嗓音沙哑沉涩:“那个时候,我的身体衰败到一定地步,连起榻都难,需得日日服药,后来我好一些后,曾亲自去过一趟凡界,可曾经我与香如待的地方早已物是人非,我去了町县也未曾找到人……直到……”
他抬起头,用血红的眸看向她,“直到行舟向江家传回消息,我才知,我在这世上,还有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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