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阿母,你撑住,我们就快要回到长安了。阿父会派最好的医师给您看病……阿母,您别丢下我们……”

舒适华贵的云车上,一位美貌妇人无力地倚靠在座垫上。她面色发白,唇色青紫,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下首跪着两个面色惶然的幼童。其中一个女童哀声求道。

美妇人伸手摸了摸两个幼童柔软的头发,眼中哀意难绝:“我可怜的孩子,是阿母对不起你们。深宫里多的是刀光剑影,你们还那么小,将来可怎么办呢?”

美妇人握住男童的手,直视他的眼睛,说:“阿临,你是长兄,答应阿母,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阿母,我答应您!”男童眼中有泪意,哽咽着答应了母亲的请求。

“阿离,阿母知你与旁的幼童不一样。你幼年早慧,又生来灵力比旁人高强。答应阿母,无论何时,都要与你阿兄相互帮衬,好么?”

“好……阿母……”听着母亲将要死别的殷殷嘱托,女童泣不成声。

微凉的手轻柔地拂过女童的脸颊,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妇人各执儿女的一只手放到一块,握紧,直视他们的眼睛,冷静而坚定地对他们说:“阿临,阿离,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是这个世上最亲最近的亲人。阿母要你们起誓,此生绝不能背叛彼此。”

“季君临/季长离对天起誓,此生绝不背叛妹妹/阿兄,若违此誓,天地不容,诸神共诛之!”在母亲殷殷期盼的目光中,兄妹俩郑重起誓。

“好孩子……好孩子……”妇人嘴角露出笑意,轻声呢喃着,手臂慢慢垂下,闭上了双眼。

“阿母!阿母!你别走……阿母!”安宁猛然从梦中惊醒,一抬手,竟在脸颊上摸到了湿意。

安宁闭了闭眼,深呼了一口气。

安宁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梦到过这个场景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季长离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安宁这人可能不太受老天爷待见,两辈子亲缘都浅。

安宁的第一世是个孤儿,不知父母之爱,兄弟姊妹之情为何物。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长大,为了生计埋头读书、赚钱。大概是小时候吃过的苦比较多,安宁并不相信什么情爱。命运也没有给安宁谈情说爱的机会。在安宁刚刚实现财富自由,终于可以舒口气缓一缓准备享受生活的时候,一场车祸就让她所有的努力化成一场空。

然后安宁就胎穿到了这个神话版的架空战国世界,成了一位落魄质子的女儿。最开始的时候,安宁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新父母、新兄长相处,就迟迟不肯开口说话。

很多人都说安宁是傻子。但是安宁的这位新母亲没有放弃安宁。她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在安宁这个“小傻子”身上,教安宁怎么说话,怎么修炼。还时常叮嘱安宁的那位双胞胎哥哥要照顾妹妹。

安宁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冻成北极的冰川了,但是这个新母亲用自己的温柔与诚意融化了她。安宁开始慢慢接受这个新家,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家的温暖。

只可惜,那些温情过于短暂。一切好像又恢复到了原点。

安宁坐起身来,把脸埋进膝头。微凉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孤寂。

良久,安宁起身,拎起新买的酒向河边走去。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安宁都喜欢去水边待一会儿。如果实在想哭,就跳进水里游一会儿,转移一下注意力。

看来,今晚她少不得要夜游一番了。

游吧,游完就好了。

安宁潜入水中,眼泪被水流带走。安宁觉得此刻挺舒服的,舒服到她并不想浮上去。虽然时间长了有点憋闷,但是,或许憋得时间久了,就能睡着了呢?安宁太累了,很想长长久久地睡一觉。

可是不行,她还有事情没做完……现在还不能睡!

安宁破水而出,引起阵阵涟漪。

安宁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走到岸边,坐在草地上,用法力烘干衣服。然后拿掉酒瓶上的盖子,一口接一口地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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