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熺环视了殿内一周,文官队伍靠前两排的位置中有人站了出来,“回禀圣上,南秦幼帝刚刚登基,顾赴笑便迫不及待来我北荣,且此人一直以来都是南秦主战一派的代表,这次前来定是目的不纯。”

“圣上若是答应,恐有引狼入室之患。”

见是兵部尚书宋文宣率开口,武将队列中也有人跟着站了出来。

“老臣也以为使团来我朝之事应当暂缓,南秦国君突然暴毙,朝局还不稳当,臣恐顾赴笑会借机在我境内生事,以南北之战,转嫁他们的内部矛盾。”

燕熺眉头蹙起,“两位卿的意思是,要朕拒绝南秦皇帝?”

出列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自是不想放顾赴笑来北荣。

但现今两朝刚签订了,若是无故拒绝,恐让对方寻到理由破坏之前盟约,一样有理由挑起战事。

明棠出列道:“回禀圣上,臣以为宋、张二位大人说得有理。”

“但南秦使团打着延续两朝友好的名义来访,我朝自是不可拒绝。”

“只是使团如何入我北荣,又是何时入我北荣,应当由两朝交涉之后再议。”

燕熺眸子轻眯了眯,“明侍郎的意思是让朕先拖着南秦?”

明棠神色肃正,“南秦国君手书中只言使团来访,其余详情却未见提及。臣以为南秦使团应先与我朝详述使团人员规格,出行路线时间及所经城池停靠时间等细节之后再行出发,如此才符合制度。”

燕熺又翻出盖了南秦国君印玺的手书及使团所递的折子,其上只写了使团随行人数及路线。

但除了顾赴笑外,其余随行重要之人确实未再见交代。

若以此为由先行拖着,倒也说得过去。

南秦与北荣相距甚远,传话的使者若不着急赶路,一来一回,半年的时间便过去了。

半年的时间,足够南秦内乱一阵子,也足够他做好准备。

散了朝,燕熺留明正卿一起去了武英殿。

“朕以为今日朝堂之上,群臣所虑也有道理。”

“顾赴笑狼子野心,他此次来北荣的意图很是明显,如果让他明目张胆带着人南秦人进了北荣过境,便是引狗入寨,必搅得我们不得安宁。”

明正卿神色微正了正,“那圣上以为该如何做?”

回头走向那幅天下舆图跟前,燕熺面色深沉盯着上头一座座只有掌心大小的城池。

他叹道:“天下好不容易归安,朕自是不想再挑起战端。”

话落,燕熺摇了摇头,随即一拳郑重地锤落在那道崭新的边境线上,“但到了两朝战事无可避免的时候,朕亦不惧他南秦强兵,若顾家军胆敢来犯,朕愿亲自披挂上阵!”

明正卿在舆图下的台阶旁,撩了撩衣袍坐下。

燕熺看着短短两载便老了数岁的老师,亦撩起龙袍坐在他身旁,轻柔道:“老师可知朕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南秦的今日,与我北荣的当日何其相似,壮年皇帝早薨,留下幼子登基,权臣把持朝政,朝野动荡。”

“便是连朕都不得不叹一句,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年轻洁白的手心搭在了正明色的官袍上,燕熺笑道:“可惜燕煜没有朕的好福气,有老师如父般悉心教导辅佐。”

拍了拍燕熺搭在膝盖上的手,明正卿沉沉问道:“圣上,想战?”

“朕记得老师说过的生民为本,帝王该施仁政才德泽天下。”

燕熺起身,立于舆图之前,语气平静淡漠,“朕为北荣帝王,无人比朕更想看着自己江山稳固,百姓安居。”

“顾贼屡生事端,乃万民之殃,此祸不除,天下难安。如今我北荣朝堂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朕何惧与之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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