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本将之见,西北角——或可为突破。”
众将闻言,皆围拢过来,目光顺着她的手指聚焦于那处。凤遇竹将自己的计划详细道出,众人或沉思颔首,或低声议论,一时间营帐内气氛凝重又热烈。
待到诸事商定,诸将各自领命而去,营帐内才安静下来。
凤遇竹揉了揉眉心,瞧着沙盘,取来纸笔,又开始勾画起来。
一个高个男人走到她身边,男人名为薛凛风,是军中副将,轻声劝道:“将军,歇歇吧。”
这几日连番商讨战事,饶是他精力过人,也觉疲惫不堪,更何况是一直殚精竭虑的将军。
凤遇竹头也未抬,手中笔不停:“大战将至,再是微末之处,再小的差池,都要用人命去填,如今不是歇的时候。”
她笔下的线条在纸上勾勒出伏虎崖的大致轮廓,又在一些关键之处细细标注着。
副将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站在一旁。帐内一时静谧,唯有笔尖在纸面摩挲的沙沙声。良久,凤遇竹搁下手中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目光仍紧锁着纸上的草图,似是要将这伏虎崖的每一处地形都刻入脑海。
她将草图仔细卷起收好,突然记起什么,灵光一现,又从一旁的木箱中精确取出一卷兵书,开始翻阅起来,以史为鉴,此战必要速战速决,减少伤亡……
副将瞧着凤遇竹专注的神情,暗自摇头,知晓劝她休息也是无用,便轻轻退出营帐,去安排将军下达的命令,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暮色渐深,营帐内的烛火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映照着凤遇竹坚毅的面容和桌上未干的笔墨。
勤务兵端着饭菜进来,轻声道:“将军,先用饭吧。”
凤遇竹头也不抬地冲他挥了挥手,勤务兵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可看了眼凤遇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端着饭菜退了出去。
小兵出帐便迎面撞见了副将,因手上端着东西,便只弯了弯腰:“副将军。”
薛凛风看了眼他手里的饭菜,什么都明白了,无奈叹气:
“给我吧。”
说罢,接过饭菜进了帐中。
“将军,先垫垫肚子吧。”
凤遇竹随口回答:“拿去给他们分了吧。”
薛凛风走到沙盘旁,将饭菜轻轻搁在一旁的矮凳上,看着凤遇竹紧皱的眉头和熬红的双眼,劝道:“将军,大战在即,您这样不眠不休、茶饭不思,身体怎能吃得消?即便您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全军将士着想,若您倒下了,这仗还怎么打?”
凤遇竹手中的笔顿了顿,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血丝,却仍透着锐利与坚定:“我心里有数。”
“可……”
“将军!”副将正欲说些什么,只见一名士兵快步走入,双手呈上两封书信递给凤遇竹,“您的家书。”
凤遇竹微微一怔,伸手接过,士兵交递完便转身离开。
凤遇竹将一封信先搁到桌上,拿起了另外一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母亲的来信。
她缓缓拆开,母亲熟悉的叮嘱与关切跃然纸上,诉说着家中一切安好,让她安心征战,勿念亲长。
副将见此情形,不想打搅,默默将饭菜放下,静静离开。
凤遇竹没有在意,只阅览完,将竹婉秀的信仔细叠好收入怀中,才又将目光投向另一封信。
柳烟桥会许多种书体,但每一种她都认得。只是不想,离家不过一两月,拆一封再普通不过的家书,竟有些情怯起来。
她轻轻摩挲着信封,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挑开信封,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字里行间仿佛带着她的温婉柔情。
「
念卿小竹:
展信安。
启汝手书,喜意满盈。
自你奔赴沙场,家中安好,勿牵念。夜阑卧听,风雨呼啸似金戈交鸣,思及北蛮苦寒,汝当自珍,冷时添裘,寒时向火。
……
」
凤遇竹伴着灯细细阅览。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她视线落到信中最后一句话上,眼底覆上一抹柔软,唇角微翘,只是笑意并未停留多久,随后又慢慢散去。
听着帐外风声,凤遇竹沉默良久,缓缓叹出一口气,继而转眼,将视线落到了一旁几乎快冷掉的饭菜上……
昏暗的烛火明灭不定,灯影在帐内左右摇曳,将人与物都渐渐揉碎在小小的火光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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