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阁老,数日不见,均田令推行的如何呀?”韩炎缓缓转过身子,冷酷而略带戏谑的声音让韩邦杰遍体生寒。身后,房门猛然关闭,院中随即传来两名长随的呻吟之声。

“叔......叔父,您......您......您......”韩邦杰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

“韩阁老是想问在下为何会在徐秉文的住处?”韩炎冷冷道,“在下也想知道,工部郎中徐秉文为何不在京中当班,跑到宣州租住在这么个寒酸的小院子里——韩阁老,您想必是知道缘由的了?”

“我?不不......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您来此处做什么?难道不是徐秉文约您来的吗?那封信还是我雇了一个茶楼小伙计,亲眼看着送进您府里的呢!”

“这......这......”韩邦杰的大脑短暂宕机之后,此时终于恢复了工作,他快速理清了思路,逐渐镇定了下来,长舒一口气道,“韩都知既然都知道了,那想必徐秉文已经落到了你手里,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咱们今日索性把话都说开了!”

韩炎见韩邦杰态度突然强硬起来,甚至连一向挂在嘴上的“叔父”也不叫了,直接称起了官职,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韩都知,韩某承蒙陛下厚爱,擢拔至一品之位,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然而‘均田令’实非利国利民之策,恕韩某难以奉诏!”

韩邦杰突然大义凛然起来,倒叫韩炎一愣:“韩阁老这是打算抗旨了?”

“谈不上抗旨,韩都知可千万别乱扣帽子!内阁对于陛下的诏令本就有封驳之权,此诏下达之前韩某未曾与闻,杜首辅也未在京,此诏实际未经内阁群议,仅由乔次辅一人签发,这是不合规矩的!乔公一人代替不了整个内阁,因此,此诏按规矩应当封存退回内阁,经内阁群议通过后再行发出!韩都知,我说的没错吧?”

“这......”这下轮到韩炎哑口无言了,因为韩邦杰说的的确是正常流程。但问题是,自杜延年北上、韩邦杰经略京东、罗汝芳转任御史台以来,如今内阁只剩下两人了,而其中一人已不被正宪帝信任,因此最近一段时间内阁大事小情几乎都是乔履谦做主,所有人也都默认了乔履谦代表整个内阁这一事实。因此特殊情况下,“不正常”成了“正常”,韩邦杰所说的“正常”流程反而成了“不正常”。

可如今韩邦杰偏偏就拿这个“正常”流程说事,硬说这份均田诏令是一份“未生效”的诏令,因此,不奉诏也就有了合理合法的理由,而不是抗旨!

好在韩炎脑子也够快,没有被他带进沟里,冷笑一声道:“韩阁老好机辩,还真把在下难住了!不过,您刚才也说了‘明人不说暗话’,既如此,就不必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在下了!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徐秉文可没您这好脑子,更没骨气,刀架脖子上什么都招了!二百万贯!元阁老好大的手笔呀!”

望着韩炎手里的供状,韩邦杰心里已经把徐秉文八辈祖宗骂了一个遍了!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硬着头皮道:“我是收了元震的钱,那又如何?韩某本来也不是什么清官!可话又说回来了,叔父,您难道就是清白之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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