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志，如果我要买呢？”嘴巴贴到黑衣男子的耳朵边小声说道。但后者似乎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恐之色。
“拿出面包，也可以用黄金白银或者手表贵重物品，看货开价。”
“卢布收不收？”
“小姐您可真问了个好问题，实在是太让我为难了。”
听到这里，布洛尼科夫斯基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至于演算宝珠，那黑衣男子除非有什么特殊癖好，胆子还要特别大，这玩意要是被发现普通人私藏，弄不好会掉脑袋。
“哎，士兵小姐，你真想要的话有机会我们以后可以谈……喏，伊万老爷酒店就在前面一个路口左拐第一个，那里的市场早就关了。”接下来说的话，让琼斯差点以为这是个联合王国塔桥摆摊卖走私货的人。
“这可怎么办，现在连供销社都不用收了谁还收卢布，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鹰镑。”琼斯自说自话地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这一次别说什么面包了，连火车票都没买到。
“金银贵重物品，看来只能这样了。”布洛尼科夫斯基找了一个小巷子，把毛毡大衣脱下，里面就是联邦空军中尉制服，上面的勋章挂的满满当当像防弹衣一样，大衣口袋里也都是勋章盒子，塞的鼓鼓的，一口气掏出来竟然有20多枚。“太感谢了，勋章的金银质量都很高的。”
“小姐，你难道……”
“非常时期，非常对策，我这也是为了鲁斯联邦的公民，不算玷污荣誉，来，我看好你的眼光，琼斯先生。”
“嗯，这个不错，是金子做的。”
“真会挑啊琼斯先生，别动我的乌里扬诺夫领袖勋章，这玩意可是第一版，我就一枚，那个我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
“那这个。”
“红旗勋章，要是我交出去了阔日杜布长官会扒了我的皮的，算了，琼斯先生，一边去，还是我来吧。”
“是您说的要挑最贵重的，我就从华丽的先下手咯。”
“看好了，这个50次出击就没用，战伤勋章也没用，红星我有两枚留一枚部队的交一枚没问题，鲁斯英雄荣誉称号金星奖章两枚都可以交出去，亚历山大涅布斯基勋章和苏沃洛夫不行，这俩玩意可不容易，而且上面没金子不值钱。建军10周年嘛，唉，上面是镀金的，交了吧，伏罗希洛夫射手，交了，40近卫战术航空旅彼得罗扎沃茨克荣誉称号，交了……”
用布包裹着勋章，布洛尼科夫斯基是心如乱麻，这些说自己用血换来的是毫不夸张。除了几个特殊的，其他都将交给黑市商人用来换取面包和火车票。但自己更加无法想象如果就这么不理会，乌兰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在这里的人民眼里联邦军警已经和彼得留拉土匪差不多了，甚至可恶更甚，如果联邦红军也变成这样，有再多勋章再多荣誉称号都没用。
走着走着，两人又来到了那条路口，黑衣男子好像还站在原地等他们。
“嘿，士兵小姐，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放弃的。”说着就接过了布包，稍稍打开一角看到里面的东西随即深吸一口气，随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布洛尼科夫斯基，就像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
“这个值多少？”
“我没想到小姐有这么多的……”
“我问你这个值多少？”布洛尼科夫斯基压根不想听他说其他的话。
“额……”黑衣男子掂了掂重量看了看她背后的琼斯，“2张明天离开哈尔科夫的车票。”
话音未落，布洛尼科夫斯基直接一把把布包从男子手里抢过来，拉着琼斯的手就要离开，“那就算了，你就说离开哈尔科夫，我走到外面的村也是离开。”
男子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以前别人来买面包车票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的。
“哎哎，小姐……”
布洛尼科夫斯基没有理会，继续拉着琼斯向前走。男子果然追了上来，小声说道，“小姐您说一个地点，只要卖票板上面有我就能给你买到。”
“我要2张去莫斯柯的车票，今天下午的，还要8kg的黑面包。”
“嘿，小姐，在这里8kg黑面包够一个人吃一个多月了。”男子摇了摇头，随机一笑，“说实话，我已经很好了，勋章放别的地方没人敢要，被军警查到后果不堪设想，这样吧，2张去斯摩棱斯克的票，到了斯摩棱斯克，你手里的那一堆废纸说不定就有用了，可以再买票去莫斯柯，一个成年人最低要求一个月口粮。”
似乎到了极限，布洛尼科夫斯基看了看琼斯，只能答应。
“跟我来。”男子皱了皱眉，看了看左右没有军警，便挥手叫两人跟上。这个样子琼斯越看越像是走私贩子，拉着顾客到存放货物的隐秘民房，不是阴暗的地窖就是常年关窗的顶楼。
跟着男子走进一间民房，布洛尼科夫斯基留了个心眼，她看到了院子里的马车，男子很有可能是收尸人甚至是军警，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有面包和火车票的原因。布洛尼科夫斯基靠近琼斯掐住了自己的演算宝珠，只要不是有人用20毫米术式弹或者使用术式弹的霰弹枪射击就别想在瞬间打穿她的护盾。跟着走进一个未上锁的房间，一个气色不太好的女人坐在床上，看到布洛尼科夫斯基身上的军装和布琼尼骑兵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突然伸手进枕头里就要抓住什么。听到男子说是来领货的才舒了一口气。
男子从后院冰窖里搬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都是黑面包，就是色泽有些奇怪，冻的硬邦邦像块砖头，有些发白。
“不要惊讶，小姐，现在只有这些了，不仅是劣质的面粉，甚至纸币厂可食用纤维都被添加进供销社提供的面包里，但这怎么也比啃树皮吃野草好吧。”男子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盖过章的空白车票，“把自己的名字和证件号码写上去就可以用，很方便，反正站票又不占地方。”
以物换物的过程非常简单，没有什么手续，也不会存在什么协会保障，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上午九点。现在回去把面包给房屋的主人还来的及。布洛尼科夫斯基非常轻松地就扛起了箱子，看着男子一点一点地清点完勋章，才点了点头。
“祝你们好运。”他会怎么处理这些勋章，布洛尼科夫斯基可管不着，搬着装满了面包沉甸甸的箱子，心情好了不少，拉着琼斯就离开了旅馆，琼斯也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笑容。
两人终于在中午前回到了那片村子，推开房门。
“嘿，同志，快看，大丰收了呀，够吃一个月的面包！”
没人回话。
“同志？”
还是没人回话，推开房门，里面乱糟糟的也没有人影。
刚开始两人还以为是走错屋子了，但琼斯看到了插在门外栅栏板上的斧子，昨天就是这间房屋的主人拿这把斧子劈他来着，这个他不会认错的。
“也许是出去打鱼了去了。”布洛尼科夫斯基想到了房屋主人早上出发前说的话。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四个军警赶着一辆马车经过，背上还背着步枪，防水帆布上全是血迹，一定是收尸的军警。琼斯心里暗道不好，赶紧躲避。布洛尼科夫斯基竟然推门而出，4名军警看到一个人穿着军装走来，都愣在了原地。
“你是谁，想干什么？”
布洛尼科夫斯基没有回话，颤颤巍巍地掀开防水帆布，最下面的一具尸体竟然就是那房屋主人，脑门上有着明显的弹孔，血液滴落到了地上，然后就是那位生病的老妇人。布洛尼科夫斯基脑子里一片空白，阴沉着脸，指着那两具尸体，“这些都是什么？”
“饿死了人的尸体，我们负责收尸罢了。”领头的军警压根就没想搭理布洛尼科夫斯基，赶着马车就要走，却被后者一把抓住衣襟，随行的同伴赶紧把枪卸下瞄准。
“收尸？布列的！这个人，在4个小时前活的好好的，他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我眼睛瞎啊！”说着手臂发力，竟然将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军警扔了出去，在雪地里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布洛尼科夫斯基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的中尉制服和战功勋章，军警被逼的连连后退。
“混蛋，反正这家伙都是要死的，也省得我们以后再来。”那名军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看来这一下摔的还挺重，摇晃了两下从背上卸下步枪，同伴们拉动枪栓，子弹上膛，“铛”枪口顶上了布洛尼科夫斯基胸口上挂的红旗勋章。
“真是反了天了，你们不仅随便杀害平民，还竟然……竟然拿枪口指着我，联邦军警竟然把枪口对上了鲁斯红军，还有天理吗，你们的领导是谁？”
“哼，鲁斯空军都已经半截入坟了，罗利亚领袖早晚会收拾你们这些反革命分子，托洛茨基的狗腿子们！”
“反革命分子，哈哈，真是我听到的最好的笑话，为联邦服役11年，清剿彼得留拉匪帮，冬季战争中100次出击，我竟然是反革命分子。”说着，一拳轰出，直击在军警脸上，“你知道我杀了多少协约联合佬吗？”那名军警的反应能力哪里比得上魔导兵，瞬间被打到在地，陷入了如同婴儿般的沉眠。周围的军警赶紧开火，但子弹全都打在了展开的防御术式上。布洛尼科夫斯基抬起脚，用力踩着已经被打倒在地的军警的脸，一边踩一边骂，把自己在这几天里的气愤全都发泄在了军警身上，直到对方血肉模糊流出了红白相间不明液体。剩下的军警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吓的扔下枪四散奔逃。
“一群胆小鬼！”布洛尼科夫斯基拿起一把莫辛步枪，熟练地拉动枪栓，可惜军警没有术式弹，不然能让他们体会一下粉身碎骨的感觉，不过也没什么区别。鲁斯联邦魔导兵被协约联合称为“空中狙击手”，联邦落后装备限制魔导兵携带不了多少弹药。他们往往会携带口径更大的术式弹出击，依靠大威力和精湛的射击本领战胜敌人。鲁斯联邦伏罗希洛夫射手荣誉称号很多都给了百发百中的魔导士兵，在空中乱飞的协约联合战机和雪橇犬都能被打下，何况区区几名军警，三声清脆的枪响过后，就只有布洛尼科夫斯基还站在雪地里。
“布洛尼科夫斯基小姐……”琼斯从房子里走出，鲁斯联邦军队自相残杀，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也被惊呆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啊……痛快！嗯？您问我怎么办？按原计划呗，我独自一人去莫斯柯，先生带着胶卷想办法从斯摩棱斯克离开鲁斯联邦。”
火车站前永远都排着长队，几千双渴望的眼睛盯着铁轨，等待着能够拯救自己的希望列车。布洛尼科夫斯基看了看表，自己的火车即将到站，她将肩上扛着的箱子随手扔在地上，大块大块冻面包滚落在脏雪里，拥挤在火车站检票台前的市民一哄而散就要去抢面包，军警更是乐开了花，他们吃的饱有力气，抢起来怎么都比饥寒交迫的市民强，就这样成功给布洛尼科夫斯基和琼斯开了一条路，成功让两人登上了列车离开了这片伤心地，拥挤的车站越来越远，哈尔科夫什么都缺，甚至连尸体都缺。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