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能分辨出来那处伤痕是在魏远死前还是死后造成的吗?”夏凤朗问。
吴婷珊摇摇头说:“这个不能确定,太浅了……不过,死者生前只要残留着一丁点儿的意识,都会本能的咬紧牙关。所以,很有必要查看一下你怀疑的人的双手,要是跟牙印吻合,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凶手了。”
“二小姐真是一点就透,我就问了一问题,您就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俩人从法医室出来,在外边忙活的两个弟兄也回来了,正如夏凤朗所说,离六国饭店东边大约一里地有条无名小街,在那儿发现了铸有‘使馆界基础事务公署’的窨井盖,已经拍好了照片,也仔细检查过了,虽说没发现可疑的东西,但井盖儿明显经过擦拭,缝隙里的泥土有的都抠掉了,应该是把血迹清除掉了。
“成嘞,大伙儿都抓紧时间睡会儿,天亮以后还得干活儿。”夏凤朗打着哈欠说。
早晨八点钟刚过,魏尔正先生就赶过来了,眼圈儿黑得邪乎,眼睛里的红血丝看着都吓人,一瞧就是整宿没睡的样儿。夏凤朗刚吃完早点,就赶紧忙着接待这位老先生。借着寒暄的机会,夏凤朗不动声色的把眼前这位受害人家属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一番。只是过了短短几个钟头的时间,魏老先生明显瘦了,头发都没了光泽,整个人都变了模样。人家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种事儿要搁到别人身上,估摸着连站起来都费劲。
夏凤朗搀扶着魏尔正坐下,又让任千里沏好了茶,亲手把茶杯放到老先生手里,顿了顿才说:“魏先生,身体要紧,您节哀。今儿让您跑一趟,实在是对不住。可有几个重要的事儿,还得劳烦您亲自给说说……”
“好,好,警长,您千万得抓住凶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做了这么灭天理的事情呀!”魏老先生说着,站起身,眼泪也扑簌簌掉落下来。
“您别激动别激动,我尽量简短,咱们把事情捋清楚……”夏凤朗拉着先生的手,让他尽量平稳心气儿。“
“您问吧,我没事儿。”魏先生擦了擦眼泪说。
“婚礼前一天,魏远写了一张去远东饭店的请客条,您知道这事儿吗?”
“那就不晓得啦,魏远应酬多,请客是常有的事情。”
“哦……那婚礼前三天还是四天我忘了,魏远在乔家商量婚礼的事儿,府上打电话把他叫回去,说是上海来了一个顾问,有这回事儿吗?”
“顾问?没有这回事情呀,公司是有顾问的,可一直在上海,没到这里来。而且即使是过来了,也用不着把魏远急火火叫回去的。”
夏凤朗点点头,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儿,好半天才停住脚步看着魏尔正说:“先生,问句得罪的话,魏少爷跟您的关系平常相处的怎么样?”
“警长,和您说实话哦,这父子的关系呀,难处!特别是孩子大了以后更难。平常碰脸拌嘴的事儿肯定有,原来因为他留学的事请,那小宁跟我半年都不说一句话。可把话说回头,毕竟是亲父子,别的不说,还有血脉连着,怎么打都打不远。回想起来,都是完全没必要的,如今……唉……他走了,想打也没得打了……”说到这儿,魏老爷又掏出手帕擦起眼泪来。
“您和夫人……总共有几位公子小姐呢?”
“还有两个女儿,都出嫁了,两个姐姐只带着一个弟弟,唉……”魏老爷把手帕换了只手,继续擦眼泪。
“您手上的伤好些了?”夏凤朗突然间问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好多……啊?……什么……”猛然反应过来以后,魏尔正抬起头,愣怔怔地看着夏凤朗,右手习惯性地插到洋服裤子口袋里,觉得不对,又抽了出来,左手的手帕赶紧再交回到右手上,整个儿一个手足失措的样子。
夏凤朗没说话,只是坐到魏尔正身边,拿起他的右手,看了看食指、中指和拇指,果然有痕迹!
魏老先生的右手确实有伤,已经长好了,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刚刚愈合的新伤。
“老任,带魏先生去法医那儿,把右手的伤跟魏远的齿印模子比对一下,然后我们再聊,有了证据,聊天儿就容易多了。”夏凤朗平静地说,语气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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