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春闱一次便中的也是少数,便是如今礼部尚书,也是考了五六次才考上的。只要你有这份心,必然会有考中的一天。”
父子二人之间的交谈被孙氏尖利的声音划破,“什么一次就中的是少数!我儿子,你父亲就是一次就中!姓阮的赔钱货生的儿子也是一次就中,偏偏就是你,你托生到我们宋家,简直丢尽我们宋家的脸!果然是王映雪的种,没用的东西。”
宋阳沉脸色瞬间煞白。
哪怕被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碍于孝道,他也不敢反驳,只能强笑着一言不发。
整个宋府在孙氏面前都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孙氏脸上怒意勃发,实则心中爽得只想高歌一曲,不由得傲然攥紧宋灵璧的手,“你这一窝儿女,还比不上我身边这一个!可怜我的灵璧在山东也没享过什么福,今日祖母带你去街上好生逛逛。”
她问宋辉书拿了五百两银子,狠狠瞪了一眼宋阳沉,才拉着孙女往外走去。
宋灵璧有些胆怯地在她耳边忐忑道:“祖母,日后宋府是大哥哥当家,你这般不留情面,日后可怎么好。”
孙氏轻哼一声,“哪轮得到他当家。王映雪死了,你父亲定然要娶继室的。到时候生了儿子,你们这些出嫁的女儿倒没什么,他一个前头娘子生的儿子,在府里能算个什么东西。”
不是她胡言乱语,自从王映雪死了,她一直琢磨着这个事。宋辉书如今刚过而立,又位高权重,老宅不少人都盯着找她说项。
只是老家的女子她看不上,所以一门心思要到盛京给宋辉书相看。
“好了不说这个了,往日在山东买不着什么首饰,如今你在盛京,也学京里的姑娘们打扮打扮。看那姓凌的小蹄子,在盛京小半年,那吃的用的都精细得很,把她那乡下大葱味掩的严严实实。宋青玉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不见惦记着你这个亲妹妹。今日祖母给你好好置办一番,保证回府之后让你压她一头。”
她这厢兴高采烈地说得唾沫飞扬,丝毫不知已经有人悄悄跟上了她们。
走到百玉楼门口,宋灵璧被这满堂珠翠金玉之相给震得退缩几步,“祖母,这家店看起来贵得很,不如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孙氏还未发话,百玉楼的小二极为殷勤地迎了上来,“老夫人小姐可是要看首饰?小店正上了新样子,都是盛京如今最时兴的,老夫人快进来看看。”
孙氏一拍宋灵璧的手背,高傲道:“看中什么随便挑!这铺子是我们宋府的铺子!”
宋灵璧这才咋舌,宋家竟这般富贵!
她自小离京,在山东这么些年,在大家闺秀之间总为庶女身份而自卑,又鲜少有精致的衣衫首饰。如今见到这家琳琅满目的铺子,才知道宋家两个姐姐在盛京过的是什么日子。
思及此,她攥紧孙氏的衣袖,“等青玉姐姐回来,知道我占了她的院子,会不会生气?”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孙氏几乎是立即就怒气冲天,“她不孝不悌,不亲迎祖母妹妹,祖母入府她不来拜见,本就该向你赔罪。”
这二人对话中透露出不少信息,小二下意识察觉到不对劲,立即派人去将阮冰言请了过来。
阮冰言如今已搬离宋府,按理说不该再替宋青玉管着铺子。只这几日事务繁杂,宋青玉也不曾回府,故而她仍暂代着掌柜。
不消一刻钟,阮冰言跟凌月舒急匆匆赶来。孙氏已经将柜台上一大半的首饰扒拉到身前一样一样地举起来细看。仔细看去,她和宋灵璧头上手上,俱带满了钗环手镯,就连手指上都带了十几个珠光宝气的戒指。
兴致勃勃之下,趾高气昂伸手在首饰上方虚空一扫,“将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阮冰言只觉头大如斗,然店铺之中还有其他客人在,也不好跟她当众争执,只得上前笑道,“老夫人好兴致,竟买这么多首饰。”
“快替老夫人看茶,请老夫人去内间坐一坐!”
孙氏转身,见是阮冰言,双眉一吊,扭过头去,权当没看到这个人,“愣着干什么,快替我包起来!”
小二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见阮冰言点头,又上前低声道:“别的倒也罢了,只这套红玉赤金头面,是有人预定的。”
阮冰言顺着他指的看过去,“原是这套?怎会把这套拿出来给客人试?”
小二委屈巴巴地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神情,阮冰言低叹一声,也是,以孙氏的无理跋扈,看上的首饰怎会放过。
她强忍着心中反感,上前低声解释起来。
“老夫人,这套首饰是客人预订的,这上头的红玉和赤金,都是客人自己寻摸的稀罕物,只不过送到百玉楼来,请楼里的师傅帮忙铸打一二。老夫人要买,店里也没这个资格卖给您。”
谁知孙氏并不领情,再次扫了她一眼,刻薄的嘴唇一撇,“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宋家的铺子里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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