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瑞丝百无聊赖地想着,同时组织起措辞,打算告诉对方自己打错电话了。

反正,总不可能是真的哈默的,否则就是个鬼故事了。

想起来给哈默打电话也不过是一念之间,并不意味着她真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可是下一秒,在屏幕另一头响起的声音却使伊瑞丝恨不得让自己干脆溺死在梦里再也别出来算了。

“埃西莉亚?”

那熟悉的、沉稳的、此时听起来颇为谨慎的、属于厄尼斯特·拉米瑞兹的声音这般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是伊瑞丝。”

对方仿佛明白了,“嗯”了一声,伊瑞丝问他:

“你什么时候注册了这个号码?”

厄尼斯特正坐在书房里,这个号码他只记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也从没在其他场合下使用过。

一朵长得很像公鸡的云慢悠悠飘过窗外,厄尼斯特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看向桌面上堆得高高的文件们。

“前不久。需要转给你吗?”

他倒是大方,好像一点都不计较前不久才被她捅了一下。

其实厄尼斯特问这个问题根本没过脑,几近脱口而出,伊瑞丝果不其然又沉默了很久,厄尼斯特便趁着这些时间再次拿起笔在文件堆上“唰唰”写着什么,伊瑞丝听着智网那一边传来的笔尖在纸张上摩擦的声音,渐渐平复了心情:

“不用,我先挂了。”

对方也只是回给她一个“嗯”字,她匆忙挂断电话,对着桌上画着大公鸡的小火车陷入沉思。

厄尼斯特看着智网自动熄了屏,她没问他为什么要注册这个号码,也没说不让他继续用这个号码,他便放在一边不管,和原来一样。

只是到了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才用自己常用的号码打电话给阿尔比尼娅教授。

“她这几天吗?还是很奇怪……”

“我调整了药方,等她喝一段时间再看看情况吧。”

“目前影响不大。”

“不用,材料我这边都有。”

“不够了会去找你的。”

“我知道了。”

阿尔比尼娅挂断电话,转身看向在客厅倒茶的伊瑞丝。

“埃西莉亚?”

她习惯性叫了伊瑞丝一声。

伊瑞丝抬起头,手里还提着茶壶,对她笑了笑:

“教授,要喝茶吗?”

她没怎么听到他们的对话,在阿尔比尼娅身边的时候她一向不需要太过敏锐。

迄今为止,无论是教授还是同学,依然称呼她为“埃西莉亚”,这是她写在身份证明和入学登记表上的名字。

真名藏不藏的其实影响已经不大了,但是为了避免麻烦,又或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她没有纠正任何人。

知道她真名的,除了奥利维娅、厄尼特和副院长女士那类需要注意保持距离的人,也就只有亚莉克希亚了。

她和拉米瑞兹家这个心智早熟的小女孩认识得很早,她们两个其实都有受对方的影响,言行举止间或多或少带上了对方的色彩,只是这层联系过于隐蔽,除了厄尼斯特还没人发现端倪。

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和这种心眼子长满全身的家伙相处。

茶杯上的氤氲烟雾模糊了面容,或重或轻的情绪被点入气味清淡悠远的茶水里,在翻涌的水波中被深深掩埋。

阿尔比尼娅只抿了一口伊瑞丝倒给她的茶,就微微蹙起眉。

她再三思考,终于趁着伊瑞丝转身之际轻轻掀开了茶壶盖。

……果然是一片茶叶都没放。

阿尔比尼娅再再次无声叹息,在伊瑞丝回到房间后默默处理好破绽百出却没被伊瑞丝本人发现任何异常的茶壶和茶杯。

其实伊瑞丝早就发现今天自己泡的茶味道有些太淡了,但是阿尔比尼娅的口味一向清淡,这次她也没说茶的味道有问题,应该影响不大。

如果阿尔比尼娅告诉她茶壶里其实一片茶叶都没有,伊瑞丝一定会惊讶地挑起眉说:

“怎么会呢?茶叶的味道虽然的确淡了点,但是明明还是能闻到的呀。

“真的没放茶叶吗?那也许是因为茶壶和茶杯本身就被泡出了茶叶的味道吧。”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也是笑着的,嘴唇微微地勾起,看向阿尔比尼娅的眼睛会如以往一般亮晶晶的,那明澈的蔚蓝瞳孔里潜藏的是对于长者全然的信任与在乎。

一如她对“哈默”“海琳”“梅伊”交付过的那样。

也一如多年前她一手牵着伊妮德·阿德拉一手牵着塞缪尔·格林时,在阳光下仰起头看向他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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