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夜色之下,地面铺就月光蛋黄色与旧有之枯草色交织一起,格外幽幽,二师兄便领着众人在其间穿行,他们的马匹蹄子都裹着布,不敢骑,但只牵着走依旧生出响动,引来了草丛里的鼠虫们一阵骚然。圣女张秀英还未苏醒,她的护法们轮流用担架抬着软绵绵的她,落在队伍的后面,队伍的最中间,却是四人抬着一个汉子,面目依稀似那个失踪的神甲营斥候韩成玉,此刻已经面如金纸,生死未知。
冬日的草原上刺骨凌冽,狼群少见在夜里走动,但是这里附近就有一头格外诡异的孤独母狼,它背上还驮着一件异物,往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个女娃,那便是大明的宗室朱雀儿。
朱雀儿还在不满,之前这头狼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发了什么疯,将她从洞里生生拖出来,非要带她来这里一路吹北风,这哪里算风,分明就是割肉的冷刀子,冷的她牙齿打颤,怒道:“恶狗,会死的,会冻死老娘我的。”
但她借着夜色看见了那一行人,就知道这些人的来路。她在白莲教的时日不短,更是被圣女交给左右从人照看。那一行人的后半截,那些女人的身形她格外熟悉,即使是夜色朦胧间也能辨认出来。
“不好,是教中的圣女要跑了。”朱雀儿跟圣女无冤无仇,但她是大明宗室,本能还是愿意襄助大明的天兵神甲营。
朱雀儿对母狼说道:“原来你是想替恩人报仇,行,咱们偷偷跟在后面留下记号。”
母狼只嘤唔了一声,不知是否听懂了。
朱雀儿想了想,就把地上石头捡一堆,做了个箭头形状,指向那圣女一伙。之后就每隔一段在显眼处如法炮制。天色渐明,明军的斥候来去,便发现了这些记号,逐个追去,终于把朱雀儿与圣女一伙人都搜了出来。
母狼乘乱跑了,朱雀儿一个没抓稳,就从狼背上摔下来,一回头,神甲营的官兵追到跟前,将她提溜起来,横放在马背上,刚才大家在远处都看见这个女娃子居然骑着一头狼,很是惊异。这会儿就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道。
“小娃,你不会是个神仙吧。”
“什么神仙,神仙能摔了个狗吃屎吗,她是从小跟这头狼一起,她家里养了这头狼,对肯定没错,就是这样。”
“你才狗吃屎,不许这么对我无礼,我是大明宗室,我姓朱的。”朱雀儿顿时恼道,在马背上挣扎起来。
“胡子吹大气,你可劲吹吧。还大明宗室,我还是大明王爷呢。”大伙儿都笑了,一点都不信这女娃的话。
朱雀儿惊呆了,她何曾见过敢如此诽谤皇族的官军,难道他们不是大明的官军,是她闹错了吗。一转头,才见到担架上的一个血人,那正是失踪的神甲营斥候韩成玉,此刻他伤势不轻,也看向朱雀儿,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韩,韩。”朱雀儿指着韩成玉,却把他的名字给忘了,脑海里来回过几遍,还是空着,喊不出名字。
“她认得韩成玉,是了,说不定就是她留下来的这些石头标识。”众人这才想起,这小娃可能就是将他们引来的自己人。
“当然是我,可你们要如何处置我呢。把我送到南面去,朝廷会嘉奖你们的。”朱雀儿恳求道。
“呵呵呵。你小娃儿倒也懂点儿事,可惜我们不是朝廷的兵。”
“喂,别乱说话。”登时有人喝止前面的,神甲营已成藩镇,这件事众人都是心里有数,但是王朴与朝廷若即若离,又不像正经造反,大伙都摸不透这位武勋出身的主将是什么心思,便也不敢随便说犯忌讳的话,更加是今天遇见了这个古怪女娃还自称宗室,万一说漏了嘴,恐祸从口出。
神甲营的火铳着实厉害,圣女这伙人在须舆之间教众就被射杀干净,只有二师兄和圣女张秀英活着,正在相拥一团,瑟瑟发抖,明军的犀利火器将他们两人吓得不轻。
通天红遍斜散霞,行人如梭,道路车马如龙,山西太原城内,王朴一刻不敢停歇,入城后就策马来到蒙古殖民公司的大楼,远远就见大门处围着一众百姓,他们见到身后的王朴等人骑马,知道这是个官,纷纷避让开来,王朴正纳闷,就见门内两名着高跟鞋短裙还光腿的美女左右饰立,好家伙,王雁把王朴设计的后世服装都毫无保留的用于展示门脸,在古代穿这种衣服岂不是惊世骇俗,他仔细想了一想,从前确实在王雁面前提了一嘴,说这衣服给人眼前一亮,透着干练与有学识,适合做女子的工作服,王雁董事长越来越像一个女强人了。
蒙古殖民公司如今是王朴最能生钱的产业,所以必须由王雁亲自坐镇,他由时装女子引领来到内厅,却见到了钱谦益,这老小子如今可是大忙人,兼着数个行会的工会主席,看他脸色微熏,明明整日算计金钱,却看不到半点铜臭俗气,依旧仙风道骨,一副学者摸样,让人不得不心生仰慕,王朴不禁十分嫉妒,这人的亲和力乃天赋使然,旁人学不会的。还没有上前行礼寒暄,就见沙发上还瘫坐一个一身蟒袍的胖子,王朴不认此人,但是从衣着来看,必然是朱家的某个王爷。
这王爷也打量来人,笑道:“这位兄弟乃王守心是否。”
“正是在下。”王朴拱手道,却见他的肥手还探进身边一个时装女子的裙圈下,正摩挲起劲。王朴暗暗不满,这些宗室真是没半点德行,比纨绔少爷们都荒唐可耻。
“可惜,啧,是个没胡子的,我不是很喜欢你。”这位胖子淡然的说着得罪人的话。
王朴暗暗皱眉,按大明的制度,宗室不得擅自离封地,所以这个王爷不是晋王就是周王,正寻思间,好在钱谦益是个灵台之人,及时引荐道:“王朴兄弟,这位是不得了的人物,皇叔福王殿下。”
“咦,怎么。”王朴大惊失色,明朝因为靖难之役的缘故,对藩王限制非常严格,王爷擅自离封地,那是足够削爵圈禁的大罪。
“嘿嘿,都说王爷好,奈何出不去远门。可侄儿哪有管着叔叔的道理呢,我出门,他又能碍我如何。”福王显然心中早就对他不能出远门一事怨怼已久,这会儿脸上挂霜,虽是胖墩墩的富态,脸色却阴沉,颇有狰狞戾气,王朴见过了很多贼军头目,日常杀人吃人的家伙都少有这样的森冷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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