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走来,坐在一旁。

拿起桌上的木筷,夹起一块兔肉放入口中。

“好吃吗?”

扶澈问道。

“好吃。”

少司命声音淡淡,但是从眼神中能看出,她真的很满意这个味道。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李牧坐在对面,看着少司命的目光充满了慈爱:“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最爱吃肉。”

“嗯。”

少司命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即便是亲人相见,可毕竟分别了那么长时间,即便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可能说出来的也仅仅只有寥寥几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牧忽然对扶澈问道:“刚才你说的,显然帝国内部已经是危机四伏,罗网的力量甚至让你都如此不安,那么妻儿呢?你打算怎么保护他们。”

李牧对于扶澈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感兴趣。

他所关心的仅仅只是少司命,这是他的孙女。

当然还有那从未见过面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也很重要,这是重孙子。

以李牧现在的年纪来说,在如今这个时代四世同堂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只可惜,李牧也算是命运多舛,家族几乎整个沦为一场阴谋的牺牲品。

如今行将就木,却重逢了孙女,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就因为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保护住自己的妻儿,晚辈这才来寻找前辈的。”

扶澈看着李牧:“请前辈随晚辈返回咸阳,晚辈不会驱使前辈,指望前辈能够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天伦之乐?”

李牧看着扶澈,是真的笑了,他自然是不会相信扶澈现在的鬼话的。

显然就是看上了自己的武力值,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而已。

但这个条件李牧无法拒绝。

“什么时候走?”

李牧最终说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

扶澈微微一笑:“这里的湖光山色不错,我们夫妻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哼!”

李牧冷哼了一声。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最终李牧对扶澈问道:“老夫能护的了一时,但护不了你们一世,罗网的问题必须要解决的。”

“这一点晚辈很清楚。”

扶澈眼神微眯:“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只是……代价太大了,非到万不得已,晚辈不想用。”

“什么想法,说一说。”

李牧问道。

他是真的有点好奇。

以罗网隐藏的深度和广度,究竟什么样的办法能将这些人给揪出来。

“一个很笨的办法,一个可能背上千古骂名的办法。”

扶澈微微一笑:“既然他们隐藏的很深,那就不找了,直接杀,杀错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呵呵……”

扶澈笑了,笑容带着几分残忍。

就连一旁的少司命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放下筷子手抓住扶澈的手臂。

扶澈拍了拍少司命的手,以表安慰。

“就像前辈说的那样,如果罗网真的是从宣太后时期就扎根在大秦的话,那么百年的时间足够让罗网的势力遍布我大秦方方面面。”

扶澈笑道:“外客重臣,嬴姓宗族,军中宿将,贩夫走卒,甚至就连先皇后宫与当今陛下后宫嫔妃,乃至于我等王公贵胄家中都会有罗网的眼睛。”

“这是一个四局。”

李牧开口说道。

“没错,这是一个死局,而想要解开这个死局,那就只能看谁先死,看谁能流更多的血而不死。”

扶澈微微一笑:“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破不立。”

“你要想清楚。”

李牧开口:“天下一统才不过数年的时间,黄沙之下的尸骨还没有完全的风干,七国已经留了几百年的血,刚刚愈合的伤口,你还要撕开吗?光后世史官的锋锐笔刀,就足够让你遗臭万年的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后之事,我没有办法说,更没有办法左右。”

扶澈目光坚定:“这天下注定要再一次血流成河。”

李牧看着面前这个目光坚定的男人。

也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是无用。

李牧是沙场悍将,是古今少有的名将。

可在这件事上,李牧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残酷。

往往要完成一个目的,可能要牺牲很多无辜的人。

但这就是代价。

成就大事的代价。

李牧没有再问。

再问也是无用。

扶澈不会说的。

要不是因为少司命的存在,李牧是不会和扶澈在这里一个桌子上吃饭的。

两个人根本没有什么信任。

纯粹是因为少司命这个纽带的存在而已。

扶澈一边吃饭,一边在心中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罗网现在可能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自己最无力的时候杀了自己。

而自己有着前世两千年许多的历史经验。

敌人隐藏的深,那索性就不找了。

大秦立国数百年的时间,内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王权虽然至高无上,可宗族,士族的力量之强也为王权所忌惮。

削弱内部各路派系的力量,是几代秦王始终在做的事情。

包括扶澈的老爹始皇帝同样如此。

只是相比于此前对于六国的攻伐。

大秦在消化自己内部矛盾上,就温和了许多。

所以一直到现在都还是温水煮青蛙。

也不知道究竟要煮到什么时候。

扶澈没有那个时间。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想到了,前世那个开局一个碗的励志楷模。

这位帝王的后半生其实只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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