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的暖气打得很足,刚才一路的紧张情绪此刻放松下来,再加上脑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在昏昏沉沉中,孙义荣窝在车尾的角落里,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不知过了多久,车尾的颠簸愈加强烈起来,在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中,客车停了。
孙义荣摸了摸被前面椅背撞酸的鼻头,蹙眉睁开眼睛。
因为车子的骤停,车厢里传出乘客们的窃窃私语。很快,客车司机朗声宣布:
“前面山体滑坡冲塌了路,我们只能改道,可能会晚到一刻钟。”
马上有乘客问出孙义荣心里想问的问题:
“灰堤站还停不停了?”
“不停了,前面没法开了,我要倒车回去绕个圈。”
“啊,不停了?那我要下车!”
“好,你下车自己走过去吧,不过前面不太好走。你们谁还要下车的?没下车的人,我就直接开到终点去咯。”
最前排有个乘客拿着大包小包急匆匆下车去。见其余人都没什么反应,客车司机开始小心倒车。
车厢里的议论还在继续,有几个经常坐这条线路的乘客与司机闲聊起来。
大致听下来,孙义荣明白了,上一班“上坞线”恰巧被堵在了两段滑坡的中间路段,好在这次滑坡规模较小,没有人员受伤,救援人员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而这次山体滑坡的原因似乎与山顶的地堡地基松动相关。
此处山顶的地堡同雨澜市北面海岸线上的地堡一样,都是上个世纪抗外战争遗留的产物。
不过雨澜市的大部分地堡都被完好的保护了起来,会有相关人员定时维护;而上摊市这片的基本建在山顶,多半维护起来有相当的难度。
随着倒车提醒语音的结束,客车稳稳地开动起来,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
这时候,孙义荣也完全清醒了。
刚才在半梦半醒中,他察觉到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因为uidp空间的原因不小心到了几年后,那么,纽曼警司是如何准确地知晓自己的行动轨迹的?
就算纽曼训练了一群半大的孩子在空闲时间里进行布控得知了自己的踪迹,那她本人是如何在短时间内移动到相关位置的?
难道说,这就是纽曼警司的超能力?
可问题是第一次纽曼警司完全可以准确地将孙义荣引导向回到原时间点的路上,为何偏偏中间会出了差错?
是纽曼警司做不到准确地引导吗?既然做不到,为何不能通过特察局对他进行救助?
纽曼急匆匆将“玖铃儿”从孙义荣身边抱走,看起来仿佛是“玖铃儿”的事比起他被困在五年后的困境更加重要。
甚至孙义荣第二次进出uidp空间,再次发生错误,纽曼却不清不楚将他推去别处。
这难免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孙义荣的这位上司故意绕开特察局,在做一些事情。这也使得孙义荣不得不怀疑自己如今的糟糕境地可能是纽曼警司有意而为之的。
‘她究竟想让我干什么?不能直说吗?’
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样的倒霉事,孙义荣满腔的探案热忱差点就要被顶头上司的这盆冷水给完全浇凉了。
权衡利弊半天,孙义荣决定大不了待会儿他自己回特察局一趟,把事情弄清楚。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成为他人的棋子,又不明不白地身陷险境。
渐渐地,窗外单一的路灯旁边多出了些居民楼房的灯火,又一个标注着“客车站”的巨大彩色霓虹灯的出现,预示着终点站到了。
跟随稀稀拉拉的乘客下车,山里的穿堂风很快夺走了孙义荣好不容易储存的一点点体温。
不过,他欣喜地发现这座小镇的夜生活倒是挺丰富的,晚上11点,客车站出口的小摊居然还开着。
其中有个小摊是卖服饰的。
孙义荣二话不说就买了件军大衣,连价都没还。
正激动地套着大衣,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老孙,你这么轻装上阵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想着来揩我的油?哎呀,我的那点存货快被你霍霍光了啊!”
不用回头,孙义荣立刻听出这是程秉公的声音,缓缓回过身,只见穿着黑色毛领皮夹克的程秉公正嬉皮笑脸地望着自己。
没想到纽曼警司说来接自己的人居然是小程。
从孙义荣的感官上来说,半天前,程秉公还同他一起被困在了那处有些古怪的uidp空间里面。
所以这个程秉公到底是三年前安全脱困的程秉公,自然地度过了三年与现在的自己碰了面;还是,小程也如同自己这般几番辗转刚刚才到达此地没多久。
孙义荣盯着程秉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的沉默,他异常严肃的表情让对面的程秉公也皱起眉头。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瞪了小半天,程秉公最先缴械投降。
“老孙,不逗你了。我知道你走得急,所以装备帮你领了一份,够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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