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自在这匹夫,又想妄窥天衣。”
“哼。以卵投石自不量力。”
“也非头一遭了,随他去便是。”
“平素离经叛道还则罢了,老夫权当没看见;这时候来添乱,简直未将我等放在眼里。”
“真以为不敢拿他怎样?”
“该罚。”
“依我看,该死!”
“一直就说这厮是祸害,当趁早拔除,尔等偏不信,非要养虎为患。”言者明显痛心疾首,“如何?”
“奈何其羽翼已丰,或可越境而胜。”
“等闲难灭啊。”
“除非我几个亲自出手。”
“以尔等身份,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某个沉厚的话声强行压下争议,随即一锤定音,“天衣既成,当务之急在于尽快快解除仙剑封印;且先退其神念,别事容后再议。”
众佬依令,弹指间法诀齐变。天外卵膜应声由银灰转作宫紫,亮如日冕,滚滚灼流随之暴涌,将附近浓厚的云气瞬息熔蚀一空。
待到自在老人的神念再度席卷而至,直似落入通红炭火中的一滴水,又像是烈日曝晒下的雪花那样,还没触及紫膜便已蒸腾殆尽。
人仙尚且如此,遑论老怪与灵妖?闲云野鹤也好,身居高位也罢,宗主也好、老祖也罢,莫不颅内訇訇,头晕目眩,神念不攻自破。
相较之下,常自在所受反噬更甚,闷哼着趔趄欲倒,连体内元力竟也一时失控,撑破八万六千毛孔疯狂外泄,致使道袍无风鼓胀,紧接着“嘭”一声炸开来。
所幸响应神速,电光石火间自在老人屏息压制,使得道袍破而不断,挂在腰带上遮羞,聊保体面。
可苦了周遭魔众,一则离得近首当其冲,一则事发突然防不胜防,被爆散的元气刮面扫过,登时人仰马翻,“呜哇”叫着滚作一团。
外间卒众循声顾望,奈何人山人海看不透,忙将目光转向半空画幕,始明详情。
那独眼道人眼疾手快张开护体罡气,护得宠渡无恙。
其麾下魔众则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附近的倒魔派众幸灾乐祸。
而一切的源头,仍自被浓烈的烟霾所笼罩,直至横眉与老妖斗法搅起的狂风吹过,幕中画面随之拉近,垓心场景这才渐趋明朗。
自在老人已然身着新衣,正挽袖拭去嘴角尚未凉透的血渍,由此引起轩然之波。
“常老前辈竟然受伤了?!”
“这……”
“那可是人仙,怎会无缘无故吐血?”
“该不会为咱们挡了一波?”
“老前辈终究是顾念人族安危的。”
“放屁。就算面对面打起来也未必如此,何况区区余波?”
“甚是古怪啊。”
“快瞧!”
常自在蓬头披发,伛偻踉跄,看起来极尽窘迫,却面色红润,眸绽异彩,嘴挂笑意。其神情是如此诡谲莫名,整个人从里到外竟透出一股疯狂、狠戾与残忍来。
——因为他看到了!
终于看到了!
何为天衣?
天盖之外有着怎样光景?
自打结婴时偶然得知了天衣的存在,便筹谋着一探究竟。
他常自在高居神境之巅,为何还百十年如一日地苦修不辍,更将神识锤炼得比寻常人仙强悍数倍?不就为了积蓄足够的力量,以便在当前这样天衣再现之时,或能一睹其真容么?
既是有意窥探,自然格外上心,哪怕对转瞬即逝的破绽也感知敏锐。
于是就在先前,在撞击与震荡的间隙里,借由卵膜厚薄交替的数个瞬间,依稀可见膜罩之外悬有一团黑影,据其轮廓与姿态不难分辨,那明显是人影。
——巨人之影!
盘腿而坐。
一动不动。
单就体形而论,比宠渡妖化破境时的弥天之躯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致首先浮现于常自在脑海里的,便是古老传说中的那尊大神——
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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