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六道魔令在侧,魔威赫赫,扰得群山之中的风也没了刚才孤寒。

玉昭霁甚至觉得有些热,但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觉得热,和六道魔令全然无关,纯粹是因为希衡的话。

她的话搅乱了他的心湖,让他的心无法强装冷酷。

她居然问,为什么他绝对无法下手杀她,难道是因为她很特殊?

玉昭霁自然可以顺坡下驴,顺着希衡的话说:是,你在我心中的确特殊,我自始至终都很心悦你。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越珍重就越难以言说。

何况玉昭霁自知和希衡中间隔着一正一魔截然不同的身份,以及两人性格一冷一热的天差地别。

现在若他说出口,恐怕会落得和九天幻魔大法里的下场一样。

玉昭霁声音低沉、目光晦涩,他道:“希衡,你在哪里都是特殊的,难道你第一天知晓?”

玉昭霁后退几步,和希衡拉扯出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想,华湛剑君如果走到哪里,不被特殊对待,才是最大的不特殊吧。”玉昭霁道,“无论人魔,都有双目双耳,分得清珍珠和鱼目,听得懂仙乐和糟咂。你天生如此优秀,得我的特殊对待,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希衡彻底沉默。

她算是彻底败给了梦中的玉昭霁,完全不知道如何委婉地引导玉昭霁知晓,自己愿意接受他的心意。

群山中,这时传来摇晃的火光,和军靴踏地的响动声。

希衡往动静传来处望去。

那是一长串魔族精干的侍卫,全都身披轻甲,背上搭着一条同色的披风,挺拔的军靴筒穿在脚上,一起踏过来时,生生能几十人走出上百人的气势。

玉昭霁挡在希衡面前,好似不经意间遮了她的目光。

玉昭霁道:“这是来处理群山之中亡命之徒的魔族侍卫,没什么好看的,随我回魔宫做客吧。”

希衡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恭敬不如从命。”

玉昭霁便从善如流,收了六道魔令,站在希衡旁边,御风而起,同她一起飞往魔宫。

魔宫对于希衡来说,很熟悉了。

她来过魔宫许多次,但是在梦里的时间段来说,她还是第一次来。

希衡看见,夜色下的魔宫如同一头狰狞的巨兽,趴伏在平原之上,它看起来那么悠闲,却又像准备捕猎的猛兽,随时准备着给猎物发起致命一击。

玉昭霁将希衡带到离他屋子最近的一处屋内。

他道:“你暂时住在这里,其余没什么好地方。”

希衡:“好。”

玉昭霁又看着她身上的装束,仍然是她惯常穿的修真界常见的衣袍,颜色很淡,也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款式,素净而高雅,好看得坦坦荡荡,不花一点心思。

这样的装束,在修真界时,只消一看就知是哪位正道名门的子弟,见之忘俗,不可轻视。

可这装扮在魔界就显得太点眼了。

招摇且嚣张。

一位正道名门的剑君,就这么穿着修真界的服饰在魔宫招摇,的确是会引来许多人的窥伺。

玉昭霁倒不是无法处理这些窥伺,在他内心里想来,无论希衡打扮成什么模样,都是理所应当,旁人的置喙压根算不了什么。

可现在的玉昭霁有另外的想法。

他心想,希衡既然要在三界寻找佳偶,自然,除开她主动寻找别人之外,别人知道这个消息,也会主动毛遂自荐。

在这种情况下,玉昭霁自然不希望太多人认出希衡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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