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来仕提包跟前。来仕把提包让给了春光背着,又背起了自己的提包!他走一截,看不见春光了,又放下提包,拐回来,帮春光背一截……二人就这样往市场走。

二人走进一个大院,只见地上摆着一溜溜提包,都厰着口,露着黄豆。看长相、穿戴、提包和衣服上的灰,便知卖豆的都是扒货车来的河南人。

二人找个地方,放下提包,解开围脖系腰里,拉开提包拉锁,使豆露出来。来仕和旁边的人说着话。春光新奇地看着湖北人。不时有人走进市场。他们都用竹扁担挑着竹篓,把家伙放旁边,转着看。老主顾相互打着招呼。日出一杆时,集上来了,有的问价、有的还价、有的招手、有的摆手、有的过磅……市场上热闹起来。

来仕有老主顾。那人一来便把他的豆提包掂走了。二人去过磅。

春光正愁没人来买他的豆时,见一个人挑着篓从他面前走,忙招手,喊:“过来过来过来!看看我的豆!”那人走到他提包前面,放下篓,抓几粒豆,看后问:“几多?”春光迷迷瞪瞪地看着他。那人方知春光听不懂自己的话,摇摇头,烦躁地“唉——”一声,就要走。

这时,来仕回来了,拉着那人,用官话问:“怎么啦怎么啦?”春光在心里笑:哥出来混几天、会跩洋话了!那人瞪春光一眼,然后看着来仕,说:“他就不懂几多是啥子!”来仕看着春光,苦笑着说:“几多就是多少钱一斤!”春光这才醒悟地“噢——”一声,点点头。

来仕看着那人,伸出手指晃几晃。那人笑着摇摇头。来仕问:“你说几多?”那人也伸着手指晃几晃。来仕也摇摇头。那人便挑起篓,走了。春光给来仕说:“这南蛮子能得很呀!”那人听到这话,站住了,回头说:“你北胯子也不傻!”说罢,又走了。

春光给来仕说:“价钱差不哩,就买给他妥嘞!”来仕说:“你别搭理他!我给你籴这豆在湖北下得很!一会儿,他还得拐回来!”

果然,那人转半圈,便又拐回来了,问来仕:“再降一分行不行?”来仕扭着脸,说:“不行!”说着,扭过来脸,看着他,说:“你不识货!俺这豆能和湖北天门豆比高低!你瞎眼,放着钱不赚!”那人“嘿嘿”笑着买了春光的豆。

春光见那人长得干瘦、却颤巍巍地挑着一百多斤的担子轻松地往前走,问来仕:“他的肩咋恁顶压呀?”来仕说他们种稻田,走稻田埂,担习惯了。春光说:“他们挑担子就跟咱们拉架子车一样习惯嘞!”来仕说是的!

二人各把一个提包装进另一个提包里,背着它,沿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面条的饭店,点了两碗面条。老板说:“炒个菜吧?”来仕说:“喝面条还吃炒菜弄啥?”老板“嘿嘿”笑。

二人坐在长板凳上喝面条。那来仕把面条“哧溜”得满屋响,像比吃满汉全席还香。喝着喝着,他觉得坐着不得劲,便褪了鞋,光着脚蹲在板凳上喝起来。老板看见了,笑着说:“放着板凳不坐,你咋蹲上面呀?”来仕便又坐板凳上喝起来!

二人付罢钱,洗了手脸,在门外用围脖甩净身上和提包上的煤灰,把围脖装提包里,买张火车票,就回去了,回家算算帐,都赚了不少钱。

次日,春光便进城给女儿买了两包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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