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粘稠的黑暗试图滑进林间，却被千万树叶层层滤得干净，每片树叶都是纯金质地，又比黄金要更为耀眼，像融化的太阳被收集在了陆地，生长了数千年的高大青铜色枝干遍布金色纹路，树干朝着高空延展，枝繁叶茂，金丝在林间织起浮动的光绸。
黑龙便在这片灿烂的光辉里，昂起脑袋，抬着头顶的黑袍人，让她靠近最高、最大的一棵黄金树。
太离谱了。弗雷忽然想。
他居然，已经完全无所谓黑袍踩不踩他脑袋了。
难道是因为她太轻了？就像一片羽毛，一朵蒲公英，拂过时根本不会让人生气，何况他是这般心胸宽广的龙。
噢，根据黑袍黑漆漆的模样，应该用一个影子落在身上那样无关紧要的重量来形容。
先前黑龙降落引动的强烈气流早已打破这片数千年未曾有人造访过的树林的静谧。
风刮下大量金树叶，金粉簌簌飘动，飞舞着，环绕着，再晃晃悠悠落下，而碰撞在一起的叶子发出沙啦啦、沙啦啦的清脆声响。
弗雷发现有不少金粉洒在了那件又长又大又漆黑的斗篷上，对此他有种“阶段性胜利”的爽感，这种奇怪的点让弗雷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他的脑子怕不是被黑袍丢来的金苹果砸坏了。
弗雷抬着昼探到最高的那棵树，像拨弄玩具一样伸着龙爪子拨了拨黄金树，抓掉了一堆金叶子。
“是不是很好看，我允许你摸我养的树，允许你摘下几片叶子。”
他是如此大方且慷慨，黑袍应该现在就撤回她那句“脾气不好”。
弗雷还夸赞着自己有耐心，又细致的呵护培育这些树木数年才能长成这种规模，丝毫没想过这些树本来好好的自由生长，努力晒太阳、饮露水开枝散叶，却因为来了一头龙兴致冲冲地占领了这块地后，努力成果直接被不要脸的龙摘了。
不过，弗雷没有太过沉浸在得意中，因为他忽然发现黑袍并没有伸出手去摸金叶子，依旧是一团完整的黑漆漆模样，明明他允许了的。
甚至看到这片景色后没有惊叹和感谢！
“......你就干看着？没觉得很漂亮，很吸引你？不夸一句吗？”黑龙疑惑的抓了两把金叶子，往昼的方向抛。
没成功丢到黑袍头上。
弗雷心想，黑袍总不会是在觉得，他只允许她摘几片叶子很小气？就生了闷气？那她可真是个坏脾气。
居然就这样不搭理他了。
弗雷纠结了半秒，又默默强调了一句自己是慷慨大方脾气好的龙：“成吧，你想的话也可以揪掉这一整棵树。”
虽然面前的这棵是最高最大最漂亮的黄金树，但黄金树这种对一般人而言极其罕见的东西，他这个不一般龙有成千上万棵。
“揪两棵树也可以。”开了一个口后，就像突破了某种障碍，弗雷又说，“......三棵黄金树也行，不过你要说谢谢我。”
啊，他真是头好龙。
“在标记这颗星球后，我从没让任何人来过这，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弗雷不想在私人领域嗅到更多陌生神明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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