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过去,唐青玄体内烬脉丹所留的炎力被清除干净,其状态已调整如初。
但以唐青玄的估算,没有雪茹时不时干扰的话,恢复应该只需七日。
坐于床头,敛收真气,唐青玄对于今日清晨的安静还有些不习惯...
前些日子自雪茹等人住入客栈后,雪茹基本每日清晨都会准时来敲唐青玄的屋门。
待唐青玄开门雪茹便笑着道早,邀请与其一同到楼下享用早餐,拒绝多次无果后,唐青玄已渐渐接受这种奇怪的邀约。
毕竟唐青玄本身就是居于修真宗门的数年凡人身,对于进食与服丹辟谷都较为熟悉。
某次唐青玄曾问过雪茹,明明都是金丹修士了,为何还有这种凡间习惯,雪茹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童年。
雪茹爹娘相爱于偶遇,父亲是一宗修士,母亲却是一介凡人,孕出雪茹后,父亲便 因宗门之事离去,而这一去便是十年。
这十年间,雪茹如寻常孩童成长,其母亲也如普通人衰老,本就体弱的母亲又因一场大雪染了风寒,每况日下。
再等其父回归,屋内早已只剩雪茹一人,便接走雪茹引入了修行路。
雪茹经历让唐青玄一时不知怎样去安慰,但还是暂弃了呆板的伪装,说出了一句,“那十年一定很辛苦吧...”
雪茹闻言一怔,确认此话并非是幻听后,笑容犹如春花绽放,淡粥薄饼吃得也更外香甜。
“不算辛苦,但很幸福。”
往后的几日里,雪茹除了清晨会来唤起无需睡眠的唐青玄,还会时不时来串门请教些修行上的困惑,唐青玄也不吝解答。
雪茹一反常态专心投入在修行中,给秦毛崔搏二人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但想着总归是好事,便不予阻拦。
几日的修行指导,唐青玄也是看出了雪茹较好的资质,若是其修行勤苦应该不止这点修为,但唐青玄并没有道出此事,只是在解答中略往其擅长之处引导。
“晨时已过,看来雪茹姑娘应该不来了。”
“正好伤好得差不多,那便今日登山吧...”
唐青玄起身收拾好屋内物件后,正欲离去。
但想到与雪茹几人也算相处数日的交情,还是走之前当面辞别一下,之后也不会用陈去的身份,于是唐青玄站在秦毛崔搏的屋门前,轻轻叩门道。
“秦兄?崔兄?”
无人应答,唐青玄再试着敲了敲雪茹的屋门,也是如此。
“那就再会了。”
...
身处真元山山脚,唐青玄撤去易容和伪装,换上了他此前习惯的打扮,一件简易的布衫,背负一柄乃玄芝剑的暂时替品的化神灵剑。
纵然父辈之谊深厚,但自己还从未登门过真元山。
回想到数年前那跋扈女孩,不过十岁出头,便只身一人登上太玄峰,不顾外人看法,强硬废除与自己的婚约。
当时会有不解,会有耻辱,会有恨意,也是唐青玄身为凡人时奋力表现自己的根本原因。
可在唐青玄灵根恢复,踏上了自己的修行路后,那过往所为的退婚之耻,早已变得不似之前那般重要,对于唐青玄的心境也没太多影响。
但这只是他必须做的一件事,一件要与过去自己释怀的事,一件被别人所提过的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唐青玄深呼一口气,取出一颗果核,手腕处露出的石块碎片贴合在其皮肤,不受风吹动。
他又想起那个修真大会平凡的夜晚,那个与明月平齐,散发着银芒的人影,那个拽着自己起身不容拒绝的动作。
这些年的历练,经历的生死时刻数不胜数,但他却从未去催动那个人给的果核...
兴许催动之后,那个人会立即来到自己身前,会为自己解难。
但是他不想。
他不想与那个人再遇时,让他看到自己还是这般弱小,还是需要依靠外人的助力,还是那个当年贫穷的少年...
他不想。
他不想从那个人眼里看到失望,让他认为明明都已施予了自己这般再造大恩,却还难以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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