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些眩晕。

昨日和人玩了雪之后就直接回房了,没有吃东西。

今天也是。

游漓,你现在饿不饿?

吃东西了没有?

雪这么厚,你只穿了那么一身衣服,不冷吗?

慕容熠扶着头落魄的蹲在了一处脏兮兮的雪堆旁。

严恪之找到了他:“殿下,回去吧,徐夫人来了。”

*

李淮办事永远那么高效。

远远的慕容熠就看见伏波侯府的大门挂起了白幡。

如果不出意外,他早就代表自己将游漓的死讯托人送往云外山还有英雄盟各处的人。

游漓,这回你可满意了?

过两天所有人都会来奔丧了。

前堂,是盛放着游漓假尸首的棺椁。

徐夫人带着哑童站在了前面。

老头的面色带着愧疚:“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终于斟酌着话语将游漓身体藏着巫云山邪脉的事告诉了慕容熠。

慕容熠声音极其疲倦:“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刚刚还以为,游漓只是做了一场闹剧。

闹剧之后,游漓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然后对自己说:“畅吟,我们走吧!”

原来,他还藏了一个秘密,没让自己知道。

邪脉。

他带着邪脉,走了?

徐夫人叹息道:“他不想让你担心,不想在剩下的日子,让你不快乐。”

“您的意思是,当初他问你的时候,就只剩不到六个月的命了,对吗?”

慕容熠的声音听上去很脆弱,似乎风一吹,便会落在地上碎成粉末。

徐夫人点头:“阴阳两脉同时在一个人身上,死相会很惨。他求我,不让我告诉你。我这两个月还是不放心,便来此处看看他,不成想……”

慕容熠木然的点头。

这就对了。

之前一切的不对劲不正常不合理在此时此刻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原来……

他的昏迷不醒或是突然的疯狂,都是因为邪脉作祟。

他之前劝自己娶妻生子,是怕早逝之后自己将孤独终老。

他有时无端哭泣,是心底里的绝望、遗憾在作祟……

他经常劝自己要爱苍生要做不世英雄,是想在他离世之后,让自己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他一次又一次的说,不能自戕,原来是真的怕自己失去他后会冲动犯傻。

他不想看病不爱喝药,是因为他知道药不对症,却还为了让自己安心,每日把那么苦的汤水咽下去。

每晚的贪欢,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自己,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游漓,守着这么绝望的一个秘密还要陪无知的自己傻笑,你傻不傻……

说到底,慕容熠,你比游漓还傻。

你怎么就能被游漓这样的傻子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将所有的怀疑抛诸脑后了呢?

徐夫人低声在慕容熠耳边说:

“我看得出来,这人不是游漓。”

“但是,他一定下了决心,不叫你找到自己。”

“他有自己的尊严,每个术人,都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死相。”

“他爷爷当年,也是自己死在了山洞里。”

两行滚烫的泪从慕容熠的眼中掉出。

他颤抖着双唇,靠着石柱坐在了地上。

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岁那年,母亲离世时的样子。

这个世界又把他抛弃了。

外面大雪纷纷扬扬,被风拍到他的脸上。

“畅吟,接招!”

触感很像游漓昨日扔在自己脸上的雪球。

畅吟恍惚,好像看见游漓跑了出去,将自己留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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