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理解云湛现在的感受,他被诅咒折磨得浑浑噩噩,在猎奇的梦魇里不断穿梭。
上一秒他还跪在地上即将被剔除道骨,下一秒却又回到了第一次见月清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小,修为就已经遥遥领先同时期的弟子,有比他大的弟子不信他的修为真有那么高,便怂恿他去跳陡坡,说只有修为到达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在坠落的一瞬间学会御剑术。
纵使他已是金丹,却还没有修习术法,紫云只教他运转周天,说是巩固境界。
太想修习术法的云湛就那样被怂恿成功了。
但到底还是小孩子,站在那样高的坡边上还是生出胆怯。
或许是看出他想退缩,身后跟来的人群里不知谁把他推了下去。
慌乱间云湛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被吓得哭了出来。
预感中的疼痛并未传来,他被人从后面拎住衣领,轻飘飘落到了地上。
云湛一时忘了哭,他抬眼就看见犹如谪仙临世般的男子。
他光顾着看,直到男子施施然散了身形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道谢。
很快当初的小孩就已初成少年,本命剑用得行云流水,凭着碾压般的修为,云湛在宗门大比上惊艳四座,也顺利前往升仙石下悟道。
正是升仙石下的领悟才让他感悟到月清的存在,原来当初他惊鸿一瞥的人竟是他的剑灵!
这一认知让云湛无比激动与兴奋,成天抱着本命剑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月清很少显形,偶尔被云湛吵得受不了了,才现身让对方安静。
也奇怪,对着剑能说三天三夜的云湛一看到月清就清静下来,只眼巴巴地盯着他看,欢喜炽热的目光并不加掩饰。
那时云湛最常问的一句话就是:“只要本命剑还在,你就会一直陪着我的是吗?”
从小在孤独中长大的孩子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于是毫无保留地给出自己的喜爱和依赖。
他不再需要为他人的质疑而茫然悲伤,也不会再看着别的孩子和父母团聚感到羡慕,他终于能融入这世间去肆意快活。
因为他有了家人,是能一直在一起,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抛弃的家人。
可为什么……
挡在身前的人影一点点地淡化,云湛想求掌门,但刚被剔除道骨,他只能如丧家之犬般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他只能看着月清消失,只能听他在消弭前说:“好好活着。”
然后……
本命剑碎了,
月清与他的连结也断了。
所以到头来,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了。
他又是别人口中“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又是紫云为了避嫌的陌生人,又是被人欺负也无人诉说的孤家寡人。
云湛躺在地上,大片血色从他身下蔓延,眼前的红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突然想,要是当年被推下去时,他死了就好了。
后来他被掌门送下山,掌门给了他一瓶药,对他说:“这瓶毒药,世上无解,你可以选择现在喝,也可以选择一个好的时机再喝下。”
云湛问他有什么区别。
掌门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温和道:“选择好的时机是很重要的,说不定……能让你再遇故人。”
说完这句话后掌门就走了。
云湛收起药,挣扎着爬起来吃了一顿不怎么好吃的饭,睡了个不太安稳的觉。
身体好点后他去给人做工,不求工钱,一天三顿管饱就行。
他努力地生存,看似已经适应了普通人的生活,但他不过是在等着那个可以让他杀死自己的契机。
日复一日,直到一个青年找上了他,云湛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得知他的,青年只是拿出柏云长老的遗物,说自己是来送柏云长老归宗的。
这或许就是掌门说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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