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乱发,露出双透亮的眼睛,沉静中带几分淡泊,像是看透红尘俗世,又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还好意思问。”安重振沉下脸来,他一拍扶手气道,“你不好好待在医院恢复,闹什么要死要活。”

“再勇好心好意去看你,你为什么要提刀追他,搞得云熙也受伤住院,有你这样当大伯的吗?”

安家栋血气翻涌,“爸,医院都是你的人,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伤他吗?”

平静了一会儿,他又似失去理智,“是谁害得我一躺二十年,又是”

平静了一会儿,他又似失去了理智,“是谁害我一躺二十年,又是谁害的我失去妻子儿女?”

他猛地一捏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双眼赤红,“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

安重振话语一滞,他瞥了一眼,这个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儿子。

在他没有出事前,董事会从没怀疑,他会把家产交给他,他也没有考虑过安在勇。

可是谁让出了那样的事。

一场车祸,两人丧身,一人昏迷。

他等得他白发苍苍,等得他眼角爬满皱纹,等得他恍然觉得,他的这个儿子,跟他一样也老了。

不再适合这时代。

他黑着脸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但再勇是你的弟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是天塌了下来,你也不该刚醒就针对再勇,更不该让云熙受伤。”

他瞅着安家栋脸色,放缓语气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成了植物人躺了二十年,也接受不了云秀和安安的去世。”

“但我又何尝想如此?”他拭了下眼泪,“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你们出去度一次假,就遇到了那样的意外?”

“要不是甘溪山这些年的开发,你还可以看到更多的意外。”他淡然道,“听话,回去后你向再勇道个歉,兄弟哪里有隔夜仇。”

安家栋目眦欲裂,“爸,你让我向他道歉?”

安重振老神在在,“不然呢?”

他看了安家栋一眼,“你躺着的二十年,都是由再勇派人照顾,如果他真有什么坏心,难道他会让你安稳活这么久?”

“听话,既然你活过来了,就不要想什么死不死的。”

他沉着脸,“云秀和安安的身亡,我也很是痛心。可活着的人,怎么能总是沉浸过去。如果你喜欢女儿,可以再娶一个妻子。”

凉薄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安家栋不可置信。

他手指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个表,金属色的盖壳,掀开是一张照片。

经过岁月的洗礼,相片有些发黄,但上面一个秀婉的女子,怀里抱着个白藕娃娃,靠在他身边幸福的笑。

而那个娃娃眼睛大得出奇,大得好像今天那个,一直拉着他不要他死的孩子。

如果他的安安没有出事,怕也是平安长到这么大……

而他又怎么会被逼婚。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冰色,重新恢复了冷静。

“爸,你也真是想的出来,我这把年纪了,还结什么婚?自从知道云秀和安安不在,我的心也早就死了,我不会考虑什么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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